徐修和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和了两下，冰块碰到碗壁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
“这……这是冰？”徐修和偏头在两人身上看了几眼，“宁兄跟计大哥家里还藏有冰？”
计一舟神秘一笑，“嘿嘿，略懂一点藏冰手艺，到底没有官窖保存得好。”
“哦？计大哥这么说，想必是家里还有剩？”徐修和舀了一勺冰粉送入口中。
夏天家里也要有冰用，但数量也不多。
大庆的藏冰每到夏日，留下的冰也只有一半，有时候还会更少。
大多数都供给了皇家或者贵族，再不济就是那些王爷伯爷的专享，他们这种商户人家，就算有钱也不好买。
不是不能买，而是买不到。
每年都只能花上大价钱，去买一些冰块边角料。
就这还要跟别家一起抢才行。
他们家倒也有冰窖，只是存冰的手艺不好，每到夏天剩下的冰寥寥无几。
徐修和双眼发亮，“这冰有多少？”
“冰嘛，还剩下一些，不过冰窖在山上，”计一舟张口就来，并且有理有据：“山上的温度比山下低，冰窖里边的冰没那么容易化掉，不过去年冬天存的冰也只剩下了三成。”
计一舟查过相关资料，这时候的藏冰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但是每年夏天还剩下来的冰最多也就剩下一半。
要是说只剩下一成，到时候空间里面那些冰就不好全部都拿出来了。
徐修和点点头，捧着碗贴在自己脸上。
“那这冰你们是要卖的吧。”徐修和这话说得肯定。
“卖不卖都行，”计一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夏天实在难挨，小妹也还小，不好把人热坏了，自己也是要留一些用的。”
徐修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碗壁，目光涣散，像是在思考什么。
计一舟跟宁元昭挤在一起，抱着小宝玩儿她的小手，三个人叽哩咕噜的也不着急。
碗壁上凝结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指尖触碰过后凝聚成水珠缓缓滑落，在桌面晕开小小一片水渍。
“计大哥，宁兄，”徐修和忽然开口，声音里的兴奋快要压抑不住，“你们可知道县城内这样一碗加了冰的冰冻要多少钱？”
计一舟能知道什么？他啥也不知道，转头看向宁元昭。
“我也不知，”宁元昭摇头，夏天的冰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知道什么价。
“至少五十文！”徐修和猛地站起来，在堂屋里来回踱步，“大酒楼卖那种在井水里冰过的冰冻都要二十文一碗，要是用上真正的冰块......”
徐修和眼睛亮得吓人，他都不敢想他家里要是有存冰他该有多快乐。
他们两人居然还说什么卖不卖都行！
这倒不是之前穷得大大方方的时候了。
“你们真的不卖吗？”徐修和一把抓住计一舟的肩膀直晃，“你知不知道，现在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为了消暑，愿意花多少钱？”
前些日子张员外家的小姐在家差点中暑，一直没什么精神，光是请大夫加调理就花了不知道多少钱。
张员外他们现在还在高价收冰，家里的那点存货都给了家里的老太太还有那些身子娇弱的小姑娘。
宁元昭伸手阻止，把计一舟解救出来，“修和淡定，淡定！”
“我淡定不了啊，”徐修和还想上手，被宁元昭拦住，只好抓住砚台一阵晃悠。
“你们把冰匀一些给我们吧，”徐修和坐回椅子上，“村里多山水都觉得热，城里盛暑更是难挨，两位兄长就匀一些给我吧，价钱都好说。”
计一舟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低着头默不作声。
宁元昭在他后背拍拍，给他顺气，“倒是可以给你匀一些，只是这冰除了冰窖化的很快，你们怎么运回去呢？”
徐修和一听有戏，回头冲砚台笑了一下，“这个简单，只要你们肯卖，到时候我让人晚上来运。
到时候稻草、麻布、木屑、棉被等隔热材料我们一并带来。
夜间温度较低，再减少冰块与外界的接触，这里离县城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快马加鞭地跑回去，损失不了多少。”
“那行，既然你这么想要，倒是可以匀给你一些。”计一舟笑够之后抬头，“只是之前因为运输不便，我们也从没办法把冰拿出去卖过，不知道价钱。”
计一舟这个话说得漏洞百出，都会存冰了还不知道怎么把冰拿出去卖？
就算真的不会，找会的人过来买不就行了。
但徐修和现在亢奋异常，完全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官窖的冰块都是十两金一立方步1，私人冰窖价格就更高一些，”徐修和笑着搓搓手，“你们看咱们的关系……嘿嘿……”
“十……”两金！！
计一舟想到了冰贵，没想到能这么贵！
他差点就没能忍住想要窜起身的冲动，抓住椅子扶手激动得发抖。
一立方步大概就是1.54立方米，这就已经很贵了！
计一舟按下心里的激动，“那行，那就这个价格吧”
徐修和望着计一舟疯狂点头。
“这也不是小价钱，你还是回家跟你哥商量一下吧，若是还要，你再来找我们，帮你留着呢，不着急。”计一舟说。
徐修和怎么可能不着急，能买到冰他哥还要夸他呢。
只是现在他手上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要先回家拿了钱再过来。
“好好好，那我尽快回家把这件事给办了，等……明天，明天晚上我就带人过来，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徐修和说。
“这么急？”计一舟笑。
“急啊，家里的冰用起来都不够尽兴，我那小妹又被娇养惯了，天天在家闹着要冰用，父亲都挪了好些姨娘的给她了，再没冰进门啊，我都怕我的那一份也要没了。”徐修和苦兮兮地说。
“那行，那你明天来，我到时候带你们去运，”计一舟说：“不过山路难走，你们要多带些人在下面等着。”
他们可没有什么空间之类的作弊神器，要从山上把冰运下来，要花不少力气的。
至于山上是不是有那么一个冰窖也不重要，反正他到时候上山把冰弄出来就行了，难不成徐修和还非要看一眼冰窖不成？
徐修和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说着要快些回家要钱拿来买冰，也不再继续坐着聊天了。
跟计一舟他们道过别，抓着砚台就往回跑。
计一舟站在院门口看逐渐远去的马车，挠了挠嘴角，“这个砚台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普通小厮啊。”
宁元昭不置可否，抓了抓计一舟的衣摆，“别看了，回去再搓些冰粉吧，我想吃加了寒瓜的。”
计一舟回头蹭蹭，“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