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悦敏锐地瞧出小二那为难的神色,她那灵动的双眸快速地转动着,稍稍沉思片刻之后,缓声说道:“倘若这个价格您无法做主拍板,那不妨去询问一下你们东家的意思,我就在此地稍候片刻便是。”言罢,她神态自若,从容不迫地伸手从兜里掏出十文钱,落落大方地递至小二手里。
小二在心里暗暗嘀咕起来,想着这布要是卖不出去,自己必然是要挨一顿责骂的,倒不如帮这位姑娘去向东家问问,就算挨骂,好歹也能得了这十文钱。于是,他满脸恭敬地朝着苏晓悦拱手说道:“这位姑娘,请您稍候片刻,小的这就速速去去便回。”
苏晓悦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抹浅淡且温和的微笑,轻声应声道:“好,有劳小哥了。”
阿诚得知苏晓悦要买那泡水的烟霞缎时,整个人瞬间变得焦虑万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犹如两条纠结在一起的毛毛虫。趁着小二外出的空当,他赶忙急切地问道:“苏姑娘,您买这泡水的烟霞缎究竟是为何啊?那铺子里上好的要多少没有,您为何非要买这有瑕疵的?”
苏晓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中透着神秘莫测的意味,缓缓说道:“秘密,天机不可泄露。”
沈奕辰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急切而迅速地上前,用力地将阿诚挤到了一旁,脸上堆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说道:“晓悦想买什么必定有她的深谋远虑,你话太多了,是吧,晓悦。”
被挤出老远的阿诚瞧着沈奕辰亦步亦趋、点头哈腰地跟在苏晓悦面前,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道:这可是又让他逮着机会讨好巴结上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舔狗,舔到最后怕是一无所有。不行,爷要是不能抱得美人归,肯定会被他拿自己撒气,唉,那就让爷当苏姑娘一辈子的舔狗吧。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工夫,小二神色匆匆地回来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衣着体面的管事的人。小二毕恭毕敬地将管事领到苏晓悦面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姑娘,这位便是我们布行的掌柜,掌柜的,就是这位姑娘要买咱们的布。”
掌柜的向前迈出一步,朝着苏晓悦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说道:“敢问姑娘贵姓?”
“我姓苏。”苏晓悦微笑着回答,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明艳动人。
“苏姑娘,听闻我们这批烟霞缎您全都要了?”掌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眼神里满是期待。
苏晓悦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淡定地道:“价格合适的话,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将其全部收入囊中。”
掌柜的略作沉吟,神色略显为难,眉头微微蹙起说道:“苏姑娘也知晓我们这批布的进价可不只六两银子,您看能否再往上添些价钱。”
苏晓悦目光沉静地望着面前的掌柜,心中迅速地盘算着。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掌柜的都亲自前来了,可见这批泡水的烟霞缎确实不好出手,自己给出的价格想必也是令他们心动的:“掌柜的,虽说这是上好的烟霞缎,方才我也仔仔细细地查验过了,里边着实有许多串色无法使用的,我这边成本也不低,我至多愿意出六两银子,掌柜的若不愿忍痛割爱,那我也不再勉强强求。”说着,她作势就要迈步离开,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掌柜的见此情形,赶忙一路小跑着追上前去,急切地说道:“苏姑娘,咱们凡事都好商量,好商量。”
苏晓悦听到掌柜的招呼,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扭头神色不变,语气坚定地道:“掌柜的打算如何商量,这布匹中不能用的有多少,裁衣时会产生多少废料掌柜的可曾仔细算过?莫不是要将我这小女子当作冤大头来糊弄?”
掌柜的被苏晓悦说得面露尴尬之色,额头都冒出了细微的汗珠,赶忙说道:“六两就六两,我这便安排人准备契书。”其实这个价格也仅仅是保本罢了,可若是不出手,在这码头边摆摊售卖不知要待到猴年马月,时间一长,众人知晓他们布庄卖泡水烟霞缎,裁衣时难免不多想,还是尽快脱手为好。
很快,小伙计一路小跑着拿来契书,苏晓悦接过契书认真看过之后将契书递到沈奕辰面前,眼神示意让他过目。当下的契书大多是文言文的形式,苏晓悦虽能看懂,可也怕落入什么文字陷阱,多一人查看便能多一份保障。
沈奕辰接过契书,仔仔细细地审阅过之后,朝着苏晓悦微微点头,表示没有任何问题。苏晓悦提起笔在契书上利落地签字画押,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契书,接着借着袖子的遮挡将其轻轻扔进空间交给悦悦妥善保管。
她们在清河县一连待了六七日,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叶氏的身体逐渐有了明显的好转,终于能够自如地下床行走了。苏晓悦又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准备启程回家。
路上再次途经山寨之时,苏晓悦特意停车休整,安排沈奕辰将在清河县购置的特产送一些给顾云湛。谁知,当沈奕辰上山后却发现,山寨早已人去楼空,一片寂静。
考虑到叶氏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一行人走得缓慢而悠闲。终于在第四日回到了小楼镇,苏晓悦这边让沈奕辰赶车,带着她和晓果先回抱山村,至于两个春和叶氏则由阿诚带路,先将她们送往庄子上暂住。
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苏晓悦看着呼呼大睡的苏晓果,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心可真是够大的。
苏晓悦轻轻掀起车帘,坐在沈奕辰身旁,晃悠着纤细的腿,一路哼着不知名的欢快曲调,那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
沈奕辰扭头,看向面前这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心中犹如灌了蜜一般甜,这种感觉美妙得难以言喻。苏晓悦察觉到沈奕辰又在开小差,赶忙一巴掌拍在沈奕辰结实的背上,娇嗔道:“好好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