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家，霍观楼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这水还是他不久前用热水壶烧的。
江忱把一袋子药放到茶几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书包放在旁边。
将一玻璃杯放到江忱面前，“来，喝水。”
随即在旁边单人沙发坐下，一杯水被他喝完，长叹一口气，杯子放到大理石茶几上，发出“喀”一声。
“你怎么突然就来闫城了？”江忱半眯着眼倏地睁开，眼睛微斜看着霍观楼。
很突然就出现了，看着面前的开水，他刚握了一下杯子，起码有四五十的温度。他今天没有烧开水，那只能是霍观楼烧的。
“来看看你啊，还能是什么。早上十一点半到的闫城，12点还在收拾我的房间呢，这不，接到你班主任的电话就去接你了。”
霍观楼正襟危坐，双手随意搭在沙发两端，看着江忱继续说道：“最近入秋转凉了，又刚刮过台风，现在有太阳就去院子里晒晒，在外面暖和多了，阴凉地方还是挺冷的。”
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你昨天淋雨了？”
江忱身形突然僵住，眼神躲闪，假装没看到他投来的目光。
他现在最不想被人提起淋雨的事了。
唉……下次再有什么奇葩的事要避人。江忱在心里暗暗想着。
“呵～”霍观楼语气带着嘲笑的意味，“老章都跟我说了，他们一家都知道你淋雨的事。”
江忱瞥了他一眼，“能不能不提这事了？”
“行行行，”霍观楼摆摆手，“那你跟我说说，最近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江忱好一阵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将这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和霍观楼娓娓道来。
“事情起因，在星期一的晚自习前，我告诉叶琰我得过精分的事情，到了第二天，事情就传开了……然后就是班里传我各种谣言，造谣我等等……没维持太长时间，星期三老师就知道了，在班里警告一番，就解决了。”
霍观楼听他说完，长叹一声，说不出什么安慰人话来，只道：“很难受吧……”
江忱盯着茶几上的水杯，声线沙哑：“那些倒无所谓，他们也只敢在背后说，又没动手行为。我现在就挺难受的。”
输液之后烧退了，可头只要动一下，或换个位置就胀痛，风吹也痛，浑身难受的很。
霍观楼说：“你在这边过得比海城要好一些。”
“嗯。”江忱点了点头，“没那么压抑，有很长一段时间还很开心。”
霍观楼舒了口气，“那就好。”
“你要在闫城住多久？”江忱问。
“大概三天左右。”霍观楼说完，想起一件事来，道：“你要请假几天？”
“就三天吧，你帮我请。”他现在没有到学校上课的欲望，头痛。
“那也好。”霍观楼说，“你有带书回来学习吗？下个星期不是要期中考试，老师在家长群里都说了。”
“带了，我会好好复习的。”
知道老霍很看重他高一学期阶段考试成绩。
之前初中的时候，江忱的成绩很规律，普遍很好。
霍观楼对他学习的态度很是欣慰，一直让他很放心。
“加油，虽然你现在才高一上学期，但最好高一就努力起来，好成绩都是需要保持的，不要懈怠了。”
高考成绩更是如此。
努力出结果。
到底是好果还是坏果，就看这一路的用心用功程度了。
“你要好好努力啊，将来大学毕业就来公司继承我的衣钵。”霍观楼由衷地说道。
江忱感到口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不结婚了？”放下水杯接着说：“等你结婚生一个孩子出来继承吧，我不想去公司，不喜欢。”
霍观楼“啧”了一声，又被这小子嫌弃了，煽情氛围立马就没了，他道：“我这上哪去找人结婚，随便找个人是这么好找的吗？更别提孩子了。”
“去找你的白月光初恋。”
江忱这一句话落下，霍观楼脸色一变，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忱眼睛一转，看了看旁边，卖了个关子，“你猜。”
“是不是老章告诉你的？”霍观楼表情严肃。
他和章昱喆曾经是大学校友，还是一个宿舍的，江忱唯一能知道这事的途径，除了章昱喆他想不到还有谁。
霍观楼盯着江忱看，就见他点头承认了，“也算，是关奶奶无意中提到你的事，章叔叔说的。”
那天是周末，他被关奶奶拉到他们家里和章景丽玩，晚点在他们家吃晚饭。吃过晚饭后又被留下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关奶奶跟他们说起霍观楼大学期间的事，霍观楼和关奶奶之间还有一层关系，他们算是忘年交。
偶然间提到女朋友的话题，说霍观楼追求过一个女孩，但被人家拒绝了。
关奶奶还吐槽他：太没用了，追求人家姑娘都不会变通。
而后章昱喆正好下楼倒水，就听到了关奶奶说的，于是便加入进来。
他说霍观楼心念着人家好多年，到现在还念着。
他记得当时，章叔叔说了一句，白月光初恋忘不掉。
霍观楼装作不在意，转移了话题，“我们今天的晚饭到你关奶奶家吃，明天再出去买菜回来给你做饭。还有吃完饭记得把药吃了。”
*
这天周六，叶琰九点和叶子悠拿上要学习的书目到花玖儿家一起学习。
他们三个人坐在院子的亭子里，石桌中央放着三杯茶盏。
花玖儿一头秀发被一根檀木簪挽起，露出白净的脖颈。
她此刻歪着头，右手捏着2b铅笔撑着脸颊思考问题，面前放着一张折成一半的化学卷子。
叶子悠与她不同，一头长发被风吹乱，有些炸毛，她睡醒就没梳头发，用手简单抓了几下就拿着书过来了。
手上的笔不停在写题，把草稿纸上的答案抄到试卷上，她做的是一张数学试卷，最后一题写完，笔被重压在石桌。
“我写完啦！”
语气里都透着兴奋。
叶琰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看题算题。
“这么快。”花玖儿凑近看了她的试卷一眼，继而看向化学试卷，无奈叹气，“唉～我半天才写了几道题。”
这张试卷还是提前写了选择题，就剩填空题。填空题除了选择型填空，剩下的就靠自己分析计算了。
她刚写完17.大题，正思考18.题，叶子悠就写完了一张试卷。
把旁边的手机摁开看了下时间，还有几分钟到十点。
“还好了，这试卷是老师自己出的，都是大题计算，还是同一类型题，给我们巩固练习的。也才八道，没有选择填空。”叶子悠跟他们解释她能写这么快的原因。
“下周三就要考试了，感觉我这半学期好像什么都没学到。”感觉什么都不会，也没过多久就要考试了。
叶琰放下笔，拿起试卷看了看，然后折起来压到数学书下。
“你加油吧。”花玖儿对叶琰道，“我很想知道你这半学期的学习成果。”
“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叶琰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看她，“你是不是想看我最低分多少，我觉得我再低也不可能考个二十几分吧……？”
花玖儿面上笑意淡去，一双如画般的杏眼盛着愠怒，斥道：“你又拿这事来嘲笑我！二十几分怎么了？我就不信你考不到二十分，三年还很长呢，二十几分很常见好吧！”
“你最近火气不是一般大。”叶琰陈诉事实，却换来花玖儿一拳。他向后仰去，可坐在石凳上移不开太远，还是被打中胳膊。
“我最近是脾气不好，所以别惹我。”花玖儿撂下一句话，哼了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真的吗玖儿姐？”叶子悠看着她哥被骂，笑了一会儿，好奇地问：“这么说，高中考试二十几分很多咯，你们语数英不都是150吗？还能考这么低呀？”
花玖儿点头，和她解释，“不止二十几分，十几分也有。”
“语数英对成绩好的人来说不会这么低，语文最低分一般在五十分左右，因为有作文在，不太可能得十几分。”
“但数学就不一样了，你不会就是写个‘解’字，而且十几分也不少，多是选择题来的。至于副科，二十几分就很普遍了。”
“当然了，重点班普遍成绩会比普通班高一点，主要还是个人能力问题。”
“那我上高中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分数？”叶子悠突然忧心起来。
“那就要看你高中的学习成果咯。”花玖儿笑道。
“高中的学习还是挺难的。”叶琰搭话。
“是挺难的，等你高二分科后更难。”花玖儿语气不好，纯属呛他。
叶琰瞅她一眼，无奈耸肩，瓮声瓮气说了一句，“唉～又跟我过不去了。”
还真是脾气不好，平时言语上调侃几句也不见生气，现在好了，很容易就发火。
花玖儿听到他说的话，哼一声，不理，继续做题。
*
静香书店。
一楼桌椅很空，没几个人看书。
最靠里边的桌椅坐着两个人，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是在写作业，而其他人是在看书。
林淮做完一张试卷，接着拿出一本迷你古诗词鉴赏，默默背着上面的诗词。
他对面的萧雨婷正埋头记单词。
他们在静香书店里学习到十一点。
后面决定回家之前到附近饭店吃饭。
找了一家面馆，这个时间不是饭点高峰期，所以客人不多。
找了一个空位，这家店里没有空调，只有挂在墙上的风扇。
老板阿姨过来询问他们吃什么，两个人点了一样的面。
等待的过程中，萧雨婷开口说道：“考试的座位还没出来，不知道我们高二是怎么排的教室。”
林淮淡淡说道：“可能按班级从上往下排，或者按最近一次考试的排名来排座位。”
萧雨婷看着男生，微微一笑，“如果按排名排的话，我跟你的主科考场不就在一个班了？”
林淮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对，我在你后面。”
“你们的面来了！”
阿姨拿着托盘端了两碗面出来，分别放到他们面前的桌上，“会很烫哈，吃的时候注意一下哈。”
“好的，谢谢阿姨。”萧雨婷从竹筒拿出一次性筷子，友好地笑了笑。
阿姨应了一声就回去后厨。
萧雨婷用筷子拨了一下汤面，夹起几根面条放到唇边吹了吹，还是觉得烫，面条滑进碗里，她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汤吹了吹，先尝汤的味道。
放下勺子，她郑重其事地说：“考试加油吧，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对面的林淮拌了一会儿面，闻言抬眸看向她，面上露出温柔地笑，“好，一起加油。”
*
周日，各班群里发布具体考试时间和考场安排。
期中考试只有高一和高二年级。
霍观楼在星期一下午就回了海城。
江忱在考试前一天回学校上课。那天下午，日新楼和致知楼开始排桌椅，准备考试的场地。
每间教室只留四十张桌椅，其余的搬到走廊，靠着墙角摆放好，作为非考试物品存放处。
学生所有的书都要搬到日知楼的空教室放好，等到考试结束之后才能搬回去。
看着地上的垃圾，叶琰庆幸还好不是他们组值日，今天教室很脏。
搬书过程中，一些人把不要的试卷丢到地上，还有一些零食垃圾。
搬书的搬书，搬椅子的搬椅子，搬桌子的搬桌子。
第一组的桌椅要全搬出去，还有第二组也要搬两张桌子和椅子出去。
教室里最后剩下的桌椅，班委要进行排列。
以“8-8-8-8-8”的序列排好。
走廊上往返的人很多，叶琰等门口聚集的人少了才将自己的书搬走。
他们这层楼要放的是最近两间教室。安阳从第二间教室出来，看到叶琰立刻招呼，“叶琰，我们放在这间教室。”
教室里人不多，安阳走进去，指了靠门的一排，“我放在第三桌的抽屉里，你可以放旁边那个抽屉。”
张羡在前面那桌整理书，桌上放一些，抽屉放一些。
“我还有一些书没拿过来，你帮我看一下，我回去拿。”叶琰对安阳说。
“你去吧。”安阳回。
他们那组已经排成一列，安阳的桌子被推到旁边，成了第四组。
考试桌子右上角要贴上数字标签，胡新佑拿着固体胶在贴。
孟恔妍在黑板上写下座位顺序，从第一组开始：1↓8；9↑16；17↓24；25↑32；33↓40
呈“S”型的就坐顺序。
值日生忙着打扫卫生。
拿走剩下的书，桌面瞬间变空，叶琰把书包拿出来放到桌上就出了教室。
走廊热闹哄哄，楼下或有人背着书包，或拿着明天考试的书出了校门。
做完自己的事就可以走了。
明天是考试的开始。
考试时间和具体科目安排如下——
15号（星期三）：物理、政治；语文。
16号（星期四）：历史、化学；数学。
17号（星期五）：生物、地理；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