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张羡一脸难为情的模样，抬头看天花板，啧了声，“我不觉得是在谈恋爱，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那你们是怎么交往的？”萧雨婷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羡。
斜后方的林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羡转了身体，面对着走道，想了一下才道：“是人家女生主动的。”
“啊？女生主动？”
“对啊。”张羡侧头看向旁边，一脸诚恳地点头。
安阳还以为听错了，竟是女生主动，他以为张羡会是主动的那个。
“当时是初二，我们初中就三个班，她是三班的，我是一班。”
众人竖起耳朵想听张羡的八卦，但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张羡重重咳了两嗓子，一副要上台演讲的姿态，就听他往下说道：
“好像是星期三下午快要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们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当时下课回教室，在路上就被一个女生叫住，我们班是在一楼，她说有事要跟我说，然后我跟她到教学楼旁边，她就跟我表白了。”
“然后呢？”安阳毫不掩饰想听八卦的心。
“然后我就答应了。”说完张羡忍不住想笑。
“这么直接啊？”花玖儿说。
“对啊，她说她喜欢我，然后我就说，你喜欢我啊，那我们就在一起吧，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人家答应了。”
叶琰云淡风轻的口吻，“怪不得后面分手了，没有感情。”
“你初中要什么感情，”花玖儿看向叶琰，谈笑道：“就是青春期对异性有好感，很正常的事。”
“那你怎么分手的？”萧雨婷好奇。
张羡一声叹息，“嗐，还是人家提的。大概两个月后吧，她主动提出了分手。”
张羡一说起这个，心情瞬间低落下去，“唉呀……她说她看上我的脸，觉得我长得帅，所以才跟我表白。说是在一起两个月，但我们最多是在操场上走几圈，说说话，平时都不怎么见的。”
“像同学，不像情侣。”安阳给出的判断。
“是吧，我现在想了想也觉得是。”张羡说，“而且我们只牵过一次手，还是我主动牵的呢！”
“你也是不怕人家打你。”叶琰吐槽一句。
“她就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松开了。”张羡说，“人家很清冷啊，就连分手说的话都异常冷淡。”
“你伤心吗？”安阳问。
张羡回答：“没有啊，她说分手，我果断答应了。”
叶琰唇角微扬，“很多女生给他递情书都不带看的。”
“情书不就是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张羡说道。
萧雨婷垂眸，歪着头思忖良久，扎起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跟着歪斜，听完张羡的感情史，好奇心得到满足，她道出自己的见解。
“你是被表白的那一方，听你这么说，你和她好像不熟，就这么答应了？是只要身边出现一个异性，然后有一方表白了，答应与否就在一起了？”
“谈恋爱而已，看对眼就在一起呗，反正早晚都要分手。”张羡双手搭在两边的书桌，说的话很是潇洒。
他这话竟让她觉得有点道理，谈恋爱也不是非得谈到结婚。
也不是只能谈一段。
每个人的人生还很长，高中、大学甚至以后，没有一个人身边是固定人群，没有人会永远陪着谁，大家相遇在一处即是缘分，各有各的人生路要走。
“欸，我记得不是有人跟你表白过吗？”
夏为竹放书桌的手机亮着，她用手滑了一下，倏忽抬起头对身边的女生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所有人几乎将目光转向萧雨婷，坐在第一组的叶琰和江忱闻言，瞅了一眼林淮。
听到这话，林淮眼睫颤了下，沉寂的眼底划过一丝紧张，面上却显得淡定，望着萧雨婷的背影。
他很想知道她对被告白一事，会是怎样的态度。
萧雨婷似是想了好一会儿，看向夏为竹略带疑惑地问：“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有啊，高一的时候。”夏为竹丝毫不意外，萧雨婷一般不会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放心上。
萧雨婷仔细想了想，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高一上学期。”
“好像是校庆晚会开始一小时吧，我当时是从操场要去卫生间洗手，有一个男生突然走向我，我以为是要从我前面路过，结果他走到我面前，开口第一句就是——”
萧雨婷说到这突然笑了一下，她咳了一声，“他第一句就是，萧雨婷你好，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然后我就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男生就说了，我喜欢你。”萧雨婷抬起手伸到腰后，做一个抽东西的动作，“他有一只手是背在身后的，突然拿出一封……应该是情书，就伸到我面前。”
张羡道：“你就拒绝了？”
萧雨婷很凛然点头，“不拒绝难道要答应吗？我一看他拿出情书，还不等人家说话我就拒绝了，果断走人。我见过他，但不熟，也不认识。”
林淮随意放在书桌上的胳膊移了一下，垂落在桌边的手指蜷了蜷，眼底夹杂着晦涩情绪。
叶琰的目光在林淮和萧雨婷身上来回瞟，他眼珠一转，放下搭在椅子上的双腿，坐直，他看向萧雨婷，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为什么要问这个？”
安阳闻言换了位置，把椅子挪了挪，正对着后黑板而坐，他的目的很简单，想看一下林淮的表情。
萧雨婷轻“啊”了一声，有些愣住，似是没想到叶琰会问这个问题。
反应过来后，女生弯起唇角，“没有啊，我没有喜欢的人，就纯好奇，因为我在学校里偶尔看到情侣走一起，心生疑问。”
“哦。”叶琰淡淡应了一声，突然萌生一个问题，开口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萧雨婷唇边弧度还未退去，她抚了抚额心，这问题倒不觉得突然，就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在场的除了女生，几位男生皆是意味不明瞥了林淮一眼，张羡嘴角勾着笑，眉毛挑了挑，眼珠来回转。
心里暗嗤，叶琰是真敢问啊。
萧雨婷看到张羡的表情，不由得问：“你眼睛进蚊子了？”
“啊？没啊，我用眼过度，有点干。”张羡一下愣住，急忙找理由。
萧雨婷不管他，回答起叶琰的问题，“嗯……肯定要比我高的，高个十厘米以上，外貌上能看得去就行，其他的不好说了。”
“当然，”萧雨婷向后靠去，“我现在年轻，目光浅薄，这种事只能作参考，说不准的。”
但身高必须高过她。
叶琰缓缓点头，怕她误会，特意提了一嘴，“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也是有点好奇，随便问问。”
萧雨婷了然点点头，她倒没有多想。
可下一秒就听到叶琰继续说：“如果有一个男生单独来问你喜欢什么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对你有想法，二就是他帮别人问的。”
“哦。”萧雨婷淡声，“好像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上次，夏为竹让她帮忙询问韩煜有没有女朋友的事。
“淮哥好安静啊，都不怎么加入我们。”
张羡是会来事的，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他话音刚落，萧雨婷回头看向后侧桌，瞥见了林淮转开视线。男生淡笑道：“我有在听啊，没什么八卦分享给你们。”
“有点心不在焉啊。”安阳按着太阳穴，说的话隐晦，女生们以为是他头痛，可落在林淮耳中却不一样了。
林淮凤眸微微一眯，似笑非笑注视着安阳。
安阳嘴角弧度不自觉扩大，笑着移开视线。
叶琰瞅了眼林淮，眼里有笑意，他也听出安阳话中意有所指。
“铃铃铃——”
下课铃像是预定好了一样，在他们静默两分钟后响起。
“都回教室吧。”林淮说道。
风扇关了，灯灭之后，各回各班，林淮最后关的门。
这里距离致知楼最近，上个楼梯就到了。
致远楼较远一些。
*
晚上十点到家，林淮一进家门厨房就传来外婆的声音。
“小淮放学了？”
林淮在玄关换上拖鞋，背着书包到客厅，外婆从厨房走出，手上还拿着一个杯子。
许是倒热茶喝。
“回来了。”林淮笑着回应。
外婆指了指客厅茶几，“你的快递在那放着呢，帮你拿回来了。”
林淮回头看了眼，茶几上放着一个纸盒包裹。
“早点洗漱早点睡觉。”外婆拿着杯子转身进了厨房，顺道叮嘱一句，“不要熬夜，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了外婆。”林淮说完，到茶几拿起包裹看了看，回到房间放下书包，他拿着包裹到学习桌拆开。
里面有一个气泡纸包裹的白色纸盒，还有一只不算太大的熊猫毛绒挂件。
将其拆开，盒子里有两个并排镶嵌在凹槽里的钥匙扣。
也是熊猫，但与玩偶不同，它是木头雕刻出来的，上面有削口纹路。
纯手工制作，林淮拿起一个木雕，看了眼底面，上面刻着一个字，行书“婷”。
另一个则刻着行书“淮”。
这是他写的，由厂家雕刻上去。
熊猫黑白分明，两个雕刻的纹路略有不同。
熊猫是坐立式的，林淮将它们摆放在桌上。
钥匙扣顶端除了环扣，还有一根绳子牵连，两个熊猫不一样的颜色，“婷”的是新绿色，“淮”的是海蓝色。
看了好一会儿，林淮起身到透明玻璃橱柜里拿出一个新的浅蓝色纸盒，顺手挑了一条深蓝色丝带。
东西放到桌上，林淮把手机摁开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二分，他打开微信，给萧雨婷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周末请我吃饭吧。
过了几分钟后，对方回复：好。
包装好礼物，深蓝色丝带系成蝴蝶结。
*
周六这天，萧雨婷答应要请林淮吃饭。
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请他吃烤鱼。
两个人约好了时间，几乎是差不多时候在门口碰面。
早上十点，店里客人只有两桌。
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
萧雨婷让林淮选，最后两个人商量，选择麻辣口味的鲈鱼。
外加两碗米饭和两杯果茶饮料。
等待的过程中，俩人聊了会儿。
注意到林淮放在椅子一侧小书包，萧雨婷好奇地打量，黑皮书包，没见他背过。
“你什么时候买的书包？”
林淮闻声看向旁边的书包，淡笑道：“一年前买的，一直放在柜子里，没怎么用过。”
望向坐在对面的女孩，林淮脸上挂着浅淡笑容，女孩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额前秀发用蓝色发带往后编去，发带垂落在两耳后，隐没在发丝间。
很清爽，很好看。
他发现她真的很喜欢冷色调。
尤其是蓝色和绿色。
萧雨婷看着他，“我们排的节目到时候还要准备道具，在舞台上要有桌子椅子这些。”
“不着急，到时候再说吧。”
“嗯。”萧雨婷点头。
一位服务员端着两杯果茶过来，萧雨婷点的是百香果茶，林淮的是金桔柠檬茶。
两个杯子不一样。
过了几分钟后，他们这桌的主菜烤鱼被端来，一盘烤鱼噌噌往上冒着热气，临近，香味扑鼻，辣味散发在空气中。
服务员帮忙开了电烤锅，烤盘架在上面，小火慢烤。
“我们还有米饭。”萧雨婷抬眸对服务员道。
服务员：“请稍等。”
等米饭齐全，二人才开动。
烤盘里有很多辅料，萧雨婷先夹了年糕条尝了一下，混合汤汁味道还不错，她比较喜欢吃。
“你可以吃一下这个。”萧雨婷用筷子指了指年糕条。
林淮夹起一块吃了，评价道：“还行。”
“吃鱼吧，看着就很有食欲。”萧雨婷说着，用筷子夹一小片鱼肉放到碗里，又夹了一些喜欢的菜。
吃饭的过程两个人很安静，各吃各的。前台的收银员时不时无聊地望向他们这边。
店里只有三桌食客，只有他们这一桌像“情侣”。
每张桌子都有隔板，一定程度上起遮挡作用，但收银员是站着的，目光所及之处比较全面，看向他们这桌的眼里有好奇和八卦。
似乎把他们当成情侣了。
萧雨婷吃到一半放下筷子，咳嗽两声，端起百香果茶就喝，差点被辣油呛到。
林淮关切地看她，“还好吗。”
萧雨婷低咳了声，“没事，喝点水就好了。”
连喝了两口，鼓着腮一秒后吞咽下去，她眼睛落在手机上，手指划拉着屏幕。
林淮拿着汤勺舀了点汤淋在米饭上，余光注意到萧雨婷将手机放回沙发，紧接着传来她的声音。
“林淮，你有弟弟吗？”
“嗯？”林淮眼皮一拾，“我有姐姐，没有弟弟。”
“哦。”萧雨婷视线一瞥，落在已经被吃掉的鱼身上，语气低缓地说：“我有弟弟，总感觉男生就是很调皮一些，我弟隔一段时间就在学校惹事，从开学到现在，他已经被叫家长两次了。”
她一声长叹，“星期五又被叫家长，挺烦的，也不知道跟他鬼混的男生有什么架好打。”
除了打架还是打架，成绩倒数，打架第一。
“你弟弟几年级？”
说起她弟弟，林淮却想起上次的乌龙事件，想想也觉得可笑。他真的是，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在感情上的事总会自乱阵脚，乱了方寸。
“九年级了，明年毕业，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高中。”
“尽量督促他吧，初三还是学习为重。”
“他成绩时好时坏，”萧雨婷说，“在学习上不太认真，但也想考高中，我有督促他学习，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就是爱惹事。”
林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哎，你姐姐是工作了吗？还是在上学？”萧雨婷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她不知道林淮还有个姐姐，所以听到了还是有点小惊讶，一直以为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
林淮开口：“她今年上的大学，是我堂姐。”
“哦。”萧雨婷顿悟，原来不是亲生姐弟，怪不得没听他提过。
林淮之前和她提过，他父母在国外工作，不常回家，而他和外公外婆住一起。
不多时，店里陆续进来客人。
“娜娜，我们坐这边吧。”
店门口进来三个女生，为首的女生开心地走向前面一张四人桌位。
“好。”
陆娜应声走过去坐下，随即好奇地打量店内的陈设，偶然间，眸光不经意瞥到前面，坐在左边角落里的人。
她瞳孔一颤，她看到了林淮。
心里莫名惊喜，第一次在校外遇到他。
可当看到他对面的女生时，心跟着颤了颤，女生很漂亮，是那种稳重清冷的女孩子。
她收回望向他们的目光，垂下眸。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难道真的跟班里传的那样，他们关系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