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祝无涯的心腹——二把手杨磐的手已经摸上了衣兜里的某个东西,隐隐看来像一把小型热武器,祝无涯按了按杨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祝无涯和凤凰堂的帮众,现在立刻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祝无涯,你涉嫌倒卖货物、暴力交易、开设赌场、结党营私罪,请立刻和我们走一趟!”
在尖叫声不断的观光客中,霎时出现了几个黑洞洞的木仓口,正对准了祝无涯一行人,用一种包围的架势把她们围了起来,从人数和充足的准备可以看出,这并非是突发状况,而是蓄谋已久!
“!!!”
祝深和楚安白都为之一惊,祝深更是登时站了起来,但又强行逼自己镇静了下来,也许妈妈早有准备,自己现在贸然出手,可能反而会给她们添麻烦。
祝无涯很冷静,看着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缓缓推开身边的人,冷声开口道:
“都把家伙放下,我和你们走,别动我的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祝深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这是在说什么?没有计谋,没有反抗,甚至连“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都没有,就这么打算跟条子回去?
这不是自杀行为吗,跟这群条子回去能讨到什么好,就算没有实际证据,恐怕也要屈打成招了!
祝无涯身边的心腹也失声叫了起来,其中杨磐的反应最为激烈,红着眼瞪向举着木仓对准她们的条子们,大吼道:“堂主!!!姐妹们都不怕,为了堂主我们甘愿命都不要!堂主别因为我们去送死!!!”
祝无涯厉喝道:“杨磐!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堂主了?把手举起来,我一个人去。”
杨磐失声痛叫:“堂主!我从十八岁开始跟着你,为你死我无怨无悔!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
祝无涯没有看她,自顾自地慢慢举起了手,从姐妹们的包围圈中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红着眼的杨磐:“我有说需要你们这样吗?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你以为自己是谁?别逞英雌!”
祝深却看明白了,妈妈不想连累这些人,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可是,为什么都不挣扎一下呢,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呢?这不像多智近妖的妈妈啊!
眼看着妈妈就要束手就擒,祝深心中更是难耐,目眦欲裂,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准备冲上去了,也许是血脉相连,又或许是命运不经意的一瞥,祝无涯的余光往祝深这个方向掠过,看见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瞬间停住了束手就擒的脚步。
“别动!”
顿时一声惊雷般的大喊,出自祝无涯之口,惊得祝深本想迈出的双腿也猛地一停,警察们也瞬间用木仓口对准了祝无涯,随时准备着开火。
“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最重要,我以前就和你们说过,房子最重要的是地基,间断了的努力毫无意义,所以不要为我悲伤,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吧。”
祝无涯突然说出了这些看似和严肃紧张的气氛完全不相关的鸡汤发言,令在场的众人都颇为费解,粗略听来似乎是鼓励这些下属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祝无涯是一个这么关心下属的人吗?
祝深却一下顿住了,出于血脉的感召,祝深几乎立刻意识到了,妈妈这是在和她说话,她不想自己冲动上去救她。
楚安白紧张地盯着祝深,心道如果她要冲上去的话,不如就由自己上吧,总之,不能让祝深陷于危险之中。
领头的一个中年警察沉声道:“乖乖举起手来,不要说多余的话!否则我们有权对你开木仓,限制你的行动能力!”
“呵呵……”祝无涯不语,原本还劝解手下不要反抗的她,却突然猛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木仓,电光石火间顷刻对准了领头的中年警察!
在所有人都预料不及的一刻,一声破空的尖啸声瞬间撕裂了空气,简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噗”的一声,祝无涯举枪的手停滞了0.01秒,随后那在祝深里永远高大、永远无所不能的身影猛地栽倒在地,激起满地尘灰。
射出这枚子弹的人,正是一位匆匆赶来的女子,发丝被疼痛出的汗纠缠成一缕缕黏在额头上,气喘吁吁间,一只手举起的木仓慢于子弹,这才缓缓冒出一丝白烟,而另一只手正捂在腹部,似乎正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这个人正是姜靡初。
祝深出于对感情的留念和某些仁慈,没有对叛徒下狠手,而是只是想让她失去行动能力,而这种不合时宜的心慈手软立刻以一种回旋镖的方式报复了她。
祝无涯缓缓倒下的身影在祝深眼里仿佛世界终结那般漫长,一瞬间所有失去亲人的痛都刹那回到了她的生命里,那份不可承受之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原来痛到极致,是不能也不会发出泣声的,因为心脏和器官都瞬间过载,大脑甚至无法发出“现在开始悲伤”这个指令。
祝无涯倒下的瞬间,好似不经意地看向了祝深这个方向,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却好像……在笑?
祝深眼前已经尽是黑色,什么也看不见,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楚安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女人,好像真的在笑?
而且,最后竭尽全力地,缓缓朝着她们这个方向眨了眨眼,说了一句什么话?
看不清楚,如果要看口型的话,离得太远了,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眼见着祝深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楚安白急的赶紧扶住她。
看见祝深如此痛苦,他也不禁心痛如绞,恨不能自己替她受了这种痛,只是比较地狱的是,楚安白也没有第二个妈妈能替她受了,这两个人都失去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最无可替代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