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不能再多了!”
“哈哈哈!”杨成梁一拍桌子,“好,王大人,你们读书人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看着杨成梁那奸计得逞模样,王川心中顿时一咯噔。
他草率了!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毕竟覆水难收。
于是他强颜欢笑道:“杨将军,战马一会儿派人给你送来,你看如何?”
杨成梁抬起手:“不用如此麻烦,本将这就派人去领。”
说着,他看向田和,命令道:“田县丞,你带人去领来。”
听到命令,田和下意识看向王川。
只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看似柔和的眼神,隐隐约约之间,写满了秋后算账的意思。
“田县丞,可还有其它事?”
见田和迟迟不动身,杨成梁皱起眉头,语气不善的问道。
“没…没事。”
“小的,这就去!”
看着狗腿般退出大堂的田和,王川心中忍不住苦笑。
虽然知道田和是个滑溜的人,但真到被卖的这一刻,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这便是官场无朋友吧!
王川又和杨成梁客气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县衙大堂,出了县衙大门,王川直奔城东饲养场。
那些宝贝。
可不能让田和糟蹋了!
尤其是其中的好马,少一匹王川都得滴血,像这种上等战马,而且还是鞑子精锐骑的战马。
在上等战马之中也属上品。
一匹至少值一百五十两银子,而五十匹战马折合成银子少说值七千五百两,这些钱,如果换成粮食。
按照市场价,一两银子可以购买188公斤大米,七千五百两换成粮食便是二百八十万斤。
一名士兵一天消耗一斤至二斤大米,十万大军一天就是15万斤。
也就是说,至少够十万大军吃半个月。
如此算下来,王川不肉疼才奇怪,那杨成梁为什么放低姿态见他,不就是知道上等战马的珍贵嘛。
王川急匆匆赶到城东,刚进马厩便见田和带着甲士在拉马,那些甲士望着膘肥体壮的战马。
一个个激动得流口水。
“都特么先别动!”
王川一只手撑在马厩木门上,另一只手撑住膝盖,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见王川赶来,李木田和他那俩儿子立刻凑了上来。
毕竟这些战马和他们朝夕相处,早已培养出感情,就如此白白送人,说不心疼是假的。
“王小子,这些人要带走这些战马,说是你的意思?”
王川苦笑着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哎,命!”
李木田长叹一声。
然而,李项平却是恶狠狠盯着那群甲士,大有一副冲上去拼命的架势。
对此,李木田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骂道:“你想干什么?想让全家陪葬吗?”
听着训斥声,李项平紧紧握住拳头,不甘心的望了一眼马厩里的战马,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见此,王川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从李项平将鞑子百夫长头颅带回来的那一刻,他便知李项平此人,虽然年纪尚小,但却凶狠冷厉,沉着谨慎。
各方面远甚他大哥李项羽。
“项平,以后会有的!”
说着,王川目光一转,看向李木田挤眉使了个眼色。
“木田老哥,你去将马牵给他们,五十匹。”
最后三个字王川咬得很重。
李木田何其精明,瞬间便明白王川的意思,当即带着俩儿子急匆匆去牵马,很快五十匹战马被牵了出来。
看着高大战马,王川深深吸了一口气,迈着虚浮地步伐,来到田和面前,抬起右手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二老爷,可以啊!”
“没看出来,你老小子挺会啊!平时畏畏缩缩,一上来就让我大出血。”
听着王川挖苦的话,田和先是浑身一哆嗦,接着磕磕绊绊解释道。
“堂…堂尊,卑…卑职也不想啊!”
“可…可那杨大人一直追问卑职,卑职也没办法,如若不说便是隐瞒,事后这账还是会算在卑职头上啊。”
啧!
甩锅?
王川乐呵一笑,也没心思再和田和唠嗑,于是索性大手一挥。
“滚吧!”
“是是是,卑职这就滚 !”
田和慌慌张张的带着一众甲士和五十匹战马,一溜烟的功夫便出了这马厩。
望着落荒而逃的田和,王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感慨官场的现实。
伴随着“吱嘎”一声。
院门被王川关上,他转身走到李木田几人身旁,接着示意几人进屋说话。
马厩旁有三间木屋,算不上多大,勉强能住个七八人,为了照顾战马,李木田一大家子就搬了过来。
刚跨过门槛。
一股酒香便扑鼻而来,王川忍不住多吸了两口,陶醉的酒香,难免使人沉迷,或许这便是酒的魅力。
“木田老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好酒!”
李木田哈哈一笑:“这些宝贝,可是我刚酿的,王小子,要不要尝一尝?”
然而,还不等王川回应,一旁狂咽口水的李项羽,抢先接过话茬。
“爹,我这就去拿!”
李木田正欲呵斥,发现跟着的俩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好讪讪一笑。
“这两个兔崽子!”
“一天就惦记着老子那点酒!”
王川轻笑着走进屋内坐下,四处打量了下环境,中规中矩,桌子板凳虽然陈旧,但胜在屋内宽敞暖和。
待李木田坐下后,王川便直入主题。
“木田老哥,这剩下的战马,不管何人过来,你都不能让他们牵走,如若那些人硬抢。”
王川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语气加重几分。
“直接动手,断手断脚都可以,但不能出人命,如果当官的过来,就派人来找我。”
李木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有骨气!”
似乎忽然想起什么,李木田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脸上浮现落寞之意。
“王小子,要是大乾朝廷有你这般痛快,鞑子那能如此猖狂,我家也不至于被鞑子放火烧了。”
痛快?
王川挠了挠头,很是迷茫。
难道是给军饷的事?
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据他了解到的消息,大乾边军已经有半年没发军饷,俗话说,没钱谁玩命?
更何况一堆文官在上面指指点点。
如此这般下来,底层士兵岂会不心寒,去年那一仗打输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就在这时,一名魁梧汉子从外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半只烤鸭。
—————
注1:粮食换算是按照明后期粮价换算,战马价值同样如此,一般上等战马在30~80两白银,文中属于上等上品,价格存在波动,而一名士兵3年军饷也不过八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