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司马英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无情风神陈晟白的表情僵住了。
我同样也感到十分困惑。
本想在两人单独面对面的情况下安静交谈,然而眼前却是,周围不仅有无双城四大武宗的宗主们,还聚集了众多其他人。
小潭剑吐了吐舌头。
- 还真像母亲呢。一着急就会犯错。
好像确实是这样。
现在看来,确实很像。
但重要的不是这个。
得知我没有向亲生父亲陈晟白说出真相后,她困惑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公子。我好像闯祸了。]
司马英向我传音道。
[......没关系。]
她本是想帮我,又怎能怪她呢。
陈晟白一脸严肃地看着不知所措的她,随后视线转向了我。
看到他颤抖的眼眸,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不知道吗?’
从他的反应来看,好像对此事一无所知。
就连看到碧月英宗的玉佩,知道我是他妻子的孩子时,他也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
毕竟,知晓一切真相的母亲,也是闭口不言地回去了。
就连我也是死过一次重生后才知道这个事实。
“英儿。”
这时,司马昔唤了司马英一声。
然后一脸凝重,像棵木头似的点了点头。
看来他大概猜到了情况,示意司马英别插手。
陈晟白一脸僵硬,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随后开口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在向我询问真相。
如今已经不是隐瞒真相的时候了。
“正如您听到的那样。”
“听到的那样?”
“我知道这件事也没多久。母亲在与宗主您分开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 只讲了重点呢。
因为无法在众人面前将所有真相都揭露出来,所以只说了关键的部分。
听到这番话的陈晟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看起来比刚才受到的冲击更大。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直以来我......”
甚至都开始摇摇晃晃。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从最初知道他的存在起,我心中的情绪更多是愤怒与悲伤。
然而,来到无双城真正见到他之后,我才发现他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一个有着强烈责任感的人,真的会抛弃母亲和我吗?
我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但看到他如此深受冲击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有些刺痛。
“宗主......”
我正要对他开口说话时,有人插了进来。
“陈宗主,这是什么话?”
“……欧阳宗主?”
突然插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神镜武宗的宗主欧阳镜。
明明我根本没提及任何特别有问题的事,他为什么要插进来呢?
“现在这个年轻人说他是你的儿子,是这样吗?”
“这......”
“您必须给个明确答复。”
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么一问,欧阳镜对着我摆摆手,说道。
“怎么看,这位朋友都还未到弱冠之年。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那件事发生之后,陈宗主不是曾发誓不再与任何人见面吗。”
“呵,这么说来......”
听到这话,海王星宗的宗主王处一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看向了我。
周围的一些人也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在场的无双城众人大多并非年轻一辈,而是中年及以上的人。
欧阳镜对着似乎仍未从冲击中缓过神、身子还在颤抖的陈晟白说道:
“说清楚吧,陈宗主。这年轻人莫非是何灵的孩子?”
从他嘴里说出了母亲的名字。
看来他似乎认识我母亲。
但即便如此步步紧逼,陈晟白也才刚知晓真相,一时间也难以顺畅地说出什么话来。
“为何不说话!”
“欧阳宗主……”
“都说了这是他也不知情的事!你为何还这样步步紧逼。”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司马英气愤地喊道。
欧阳镜看向她,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愧是父亲的女儿,如此泼辣。但有一件事,即便关乎本性,却也是极为重要的事。”
或许是顾忌司马昔在场,他没有太过严厉地斥责。
欧阳镜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一般,大声说道:
“陈宗主知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不是他儿子并不重要。倘若这年轻人是流着血教血脉的碧月英宗的孩子,那陈宗主二十多年前就犯下了放走血教孽种的重罪!”
呵!
这人手段真是厉害。
本以为借着假天武星武恶的事件,无双城能团结一心。
却万万没想到,他竟借着这个机会,这般针对我的亲生父亲陈晟白。
“此事,哪怕是四大武宗的某位宗主所为,也绝不能轻易放过。必须通过大宗主会议,将其列为重要议题!”
欧阳镜试图借此煽动舆论。
我看向亲生父亲陈晟白。
他似乎仍未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用颤抖的眼眸看着我。
- 再这样下去,你父亲要被针对了。
周围的气氛很不对劲。在无双城内,似乎有不少人排斥血教。也难怪,当时他们甚至果断地与武林联盟联手,对飞月英宗进行围剿。
这样的气氛渐渐让我怒从心起。见陈晟白一直没有回应,欧阳镜把视线转向了我,然后问道:“你说陈宗主是你的父亲,那么,就在此地说清楚,你的母亲究竟是谁。”
他说着,一抬手,神镜武宗的众人便围了上来,一副绝不让我逃脱的架势。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质问道。欧阳镜嗤笑一声,说道:“小子,若你当真流着飞月英宗的血,还觉得自己能从这儿活着出去?”
欧阳镜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势,仿佛只要确定他说得没错,当下就要对我动手。看着他这副模样,我深深叹了口气。
“唉。”正因为有这样的人,母亲、外祖父,还有碧月英宗才会遭遇那样的命运吧。心中涌起的愤怒,让我再也无法压抑。
欧阳镜似乎毫无察觉,还在催促我:“快说!”对此,我冷笑一声,说道:“我有个疑问。”
“别绕圈子,有话直说。”
“不,这事儿得让无双城所有人都听听。”
“什么?”他一脸疑惑。我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大声喊道:“说碧月英宗流着血教的血脉,可二十多年前,他们有在正史大战中帮助血教,或者支持血教的行为吗?”
我的这一声喊,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自然是无话可说。碧月英宗在正邪大战之时,为了与武林联盟结盟而遭到围剿,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流淌着血魔的血脉。
欧阳镜瞪着我,大声吼道:“与妄图把武林变成荒田的邪恶教派血教血脉相连,你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请回答我问的话!”
“你这放肆的小子!”
或许是被我激怒了,欧阳镜对我施展起功法。但我早已察觉到他暗中运功,当下施展步法,躲开了他的攻击。
- 啪啪啪啪啪!
“这小子!”
见我轻松躲开他的攻击,欧阳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说他比我技高一筹,但我一旦开启中段战,也能达到近乎超脱的无为之境。提前有所应对的话,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攻击。
我施展步法与他拉开距离,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大声喊道:“为了与武林联盟结盟,围剿了碧月英宗,如今却又用毫无道理的理由来针对他们。”
“你这小子!”
“就算退一百步说,为了维系联盟关系才那么做。可现在联盟已经破裂,又何来放走血教孽种的重罪之说?”
我的话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围观的众人低声议论起来。发出这种反应的大多是年轻一辈。
毕竟无双城与武林联盟不同,并非所谓的正派。无双城是一群纯粹追求武道的人聚集而成的中立团体。
“这小子。”
欧阳镜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人,看向了司马昔。司马昔看着我,露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那表情,仿佛是。
- 觉得很有意思。
与刚才冷漠的态度截然不同。
像是察觉到司马昔和众人议论的反应,古阳镜大喊道:“想用蹩脚的逻辑煽动人心?为了活命费尽心思,果然你这小子肯定是哈玲的孩子。”
“就算我是她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光是流着血魔的血脉,就是重罪!”
“不许侮辱我母亲!”
话音刚落,我愤怒地朝那家伙射出暗器。
接着拔出南川铁剑,气势汹汹地朝那家伙的脑袋竖着挥舞下去。
“哼!”
古阳镜低下头,轻松躲开。
我随即变招,刺向那家伙的胸口,古阳镜却以极快的功法挡开了剑身。
- 锵!
挡开剑身的欧阳镜紧接着朝我胸口攻来。
还伸手朝我的脸抓来。
就在我向后仰身躲避的瞬间。
- 啪!
有人抓住欧阳镜的手腕。
此人正是,
“陈宗主!”
是无情风神陈晟白。
陈晟白抓住他的手腕,欧阳镜呵斥道:“你现在这是干什么?”
欧阳宗主,你若再敢动我孩子,我绝不轻饶。”
“你这是在袒护自己的罪行……”
- 噗噗砰!
他话还没说完,陈晟白的腿如风一般,接连踢向他的脸、胸口和腹部。
“呃啊!”
遭此重击,欧阳镜的身形向后倒飞出去十余步。虽说他武功不凡,但对手可是八大高手之一的无情风神。在如此近身的情况下,根本无从躲避。
“陈晟白,你当真……”
欧阳镜似乎受了伤,口中鲜血直流。陈晟白却全然不顾,轻声向我问道:“你真的是哈玲和我的孩子?”
声音虽带着颤抖,却又透着温柔。
我与他目光对视,点了点头。
见状,陈晟白语气坚定地对我说:“对不起,即便你怨恨我,我也不怪你。”
“宗主……”
“从今往后,父亲会保护你。”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疯狂跳动起来。 没想到“父亲”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能让我内心如此震撼,心跳加速。
他什么缘由都没问,就接受了这一切。
似乎是要打破这份感动,欧阳镜大喊道:“陈晟白!你这是要庇护流着飞月英宗血脉的人吗!”
对此,陈晟白向前一步,用带着肃杀之气的声音,大声吼道,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谁都别想动我儿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喊叫。
这吼声中蕴含着强烈的霸气,一时间,在场众人都被这股威压震慑,吓得一颤。
就连欧阳镜都瞬间语塞,没能接上后面的话。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比起刚才,此刻更加谨慎地开口道:“你这是要与整个无双城为敌吗?”
“如果你们非要如此,那就来吧。风影八类宗!”
“是!!!宗主!!!”
- 呜噜噜噜!
随着陈晟白的呼喊,风影八类宗的武者们齐声呐喊,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各个流派的掌门威风凛凛地站在了陈晟白身后。
与神镜武宗的武士们形成了对峙之势,眼看一场争斗就要爆发。
事情闹大后,欧阳镜眼珠一转,环顾四周,冲着海王星宗的宗主王处一喊道:“王宗主,您都看到了,快帮忙啊。”
听到他这话,王处一摇摇头说道:“本宗不会参与此事。”
面对如此冷静的拒绝,欧阳镜难掩困惑之色。
我也颇感意外。虽说在无双城内部,海王星宗与神镜武宗处于对立状态,但鉴于他们曾带头铲除飞月英宗,我本以为海王星宗或许会出手相助神镜武宗。
然而,王处一却冷静地选择置身事外。
- 应该是因为你父亲吧。
想来或许确实如此。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要与八大高手对抗的局面。相对而言,作壁上观算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极目四顾,见各位宗主都没有站出来的意思,欧阳镜掩饰不住自己的窘迫。
这时,他将求助的手伸向了——
“司马兄。”
正是月恶剑司马昔。
欧阳镜向司马昔请求帮助:“请帮帮我,这小子武功高强,我实在难以抗衡。”
“此事似乎并非我这个外人该插手的。”
“怎能说是外人呢?恳请兄长务必压制住这小子。兄长与我,如今不正是同门之谊吗?”
听到欧阳镜强调同门关系,司马昔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任谁都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司马昔冷冷地看着纠缠不休的欧阳镜,缓缓摇了摇头。
“我已经说过,这不是我该插手的事。”
“司马兄!难道您真打算抛弃那指腹为婚的约定吗?”
欧阳镜搬出了名分,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拉他入伙,好对付我的父亲陈晟白。倘若司马昔真的被这名分左右,事情恐怕会进一步恶化。
“若父亲愿意帮忙,那我便毫不犹豫地站在公子这边。”
司马英这话一出,司马昔皱起眉头看向她。接着,他轻叹一声说道:
“唯一的女儿都拿指腹为婚的约定来施压,我要是再不答应,恐怕马上就要被断绝父女关系了。”
“长辈们定下的事,你这孩子怎能……”
“要是断绝了关系,她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你到底想怎样?”
听到这话,欧阳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事情未能如他所愿,似乎让他陷入了困境。
“司马兄,您真的要抛弃义理吗?您不是也曾说过,应当坚守道义吗?”
面对欧阳镜这番话,司马昔对司马英说道:“欧阳镜是你义父的义弟。虽说你喜欢这小子,但又怎能随意违背与他的婚约呢?”
“难道要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吗?”
“你这话也有道理。也罢,那就这么办吧。欧阳山,你过来。”
司马昔突然叫了站在他义父身后的欧阳山。
“在……在!”
“一个是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另一个是我女儿心仪之人。哪有父亲不顺着女儿心意的,看来我也不能擅自决定一切了。”
“那,那您的意思是?”
“我给你俩一个机会。只是现在时机不合适,三日后到福安县来。到时候看看谁更适合做我的女婿。”
“啊……”
“怎么,不想当我女婿?”
“不,不是的。”
欧阳山无奈地回答后,司马昔这次看向了我。
“虽然对你这小子有些失望,但看在女儿的份上,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后到福安县来。”
福安县就是外祖父所在的那个小镇。他语气格外温和,看样子是真打算给我机会。
我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明白了。”
“哼,这下行了吧?”
“好呀。”
听了司马昔的话,司马英也向前迈了一步。
司马昔连连摇头,又看向古阳镜说道:“现在还没定谁是我女婿,我谁的忙也不帮。希望义弟你能圆满解决此事。走吧。”
“啊,父亲!”
- 嗖!
话音刚落,司马昔抱起司马英,施展轻功,不知去向何方。他似乎是不想再掺和此事了。
这确实是恰当的处理方式。
而司马昔一走,欧阳镜对这局面的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面对如此情形,我的父亲陈晟白走上前说道:“现在要做个了断吗?”
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的欧阳镜好不容易强压怒火,开口道:“陈宗主,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随时奉陪!”
- 哼!
陈晟白说着,欧阳镜大喊道:
“回圣塔!”
“是!!!”
以他为首,包括欧阳山在内,神镜武宗的武者们众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方才一触即发的战争气氛平息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事儿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无双城一场大规模的争斗。
神镜武宗的武士们退走后,陈晟白转头看向我。
“啊!”
他脸上满是慈爱。一直以来,他被称作无情风神,总是一副冷漠的面容,如今却对我露出这般神情。
就在这时。
- 呜噜噜噜!
风影八类宗的武士们突然围了上来。正诧异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包括各流派掌门在内,所有武士同时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接着,他们齐声高呼:
“风影八类宗拜见少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