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川没见过安溪瘦下来的模样。
现在的他,不仅瘦了,这体魄至少有八块腹肌。
他身上穿着黑色特制的作战服,透出来的胳膊肌肉结实,走出来的气质,像一只英气的大金毛。
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是怯懦不安的样子,这双眼睛望着江若川流泪。
“江哥,江哥我不是故意的,我被控制了,我的身体不受我控制……江哥,求你救我,救救我……我的父母都被他们杀了,精神力被喂给无数的实验体。首都星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声音里满是惊惶不安。
而他的身体一步步向江若川走来,停在了西野千明身前。
安溪比西野千明高半个头,他的身体将西野千明护在身后。
可他的脑袋拼命摇头,泪水糊了一脸,泣不成声。
西野千明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若川的表情的变化,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她大声笑了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着他的神智吗?”
“就是为了这一瞬间你的表情啊,江助教。”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脸色发白,眼神生冷,愤怒让你绷紧着浑身的肌肉,就差把想杀人写在脸上了——”
西野千明张开双臂,神情癫狂道:“那就来啊,大家一起死——”
“安溪,杀了他。”她声音瞬间冷却。
安溪只能嚎啕大哭,呼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再杀人了!”
然而,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江若川几步走到前面来,斯普洛夫被江若川拦在身后。
江若川微微侧首,低声嘱咐道:“不能杀他。”
斯普洛夫点了点头。
江若川再次抬头来时,目光温柔,对着安溪笑了笑。
“没想到你瘦下来这么帅,腹肌也有了,以后可不用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减肥药了。”
声音很是清朗,正说着,顺带扫了一眼安溪的身后。
“你啊,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太行。”
安溪身体不受控制地冲过去,一边和江若川过招,一边哽咽着说:“确实不行,情书都他娘的白写了。我送你的卡纸都还在吗?你用上了吗?”
江若川被安溪一把抓住脚踝,用力地朝外甩了出去。
“江哥,你没事吧?”安溪一边甩人一边大声问道。
画面有些喜感,但身处其境,谁也笑不出来。
江若川两个旋身,勉强稳住身体,后退三步,又冲上去。
“没事。”
江若川给了安溪一个侧踢,硬是没踢动,立马又收了回来。
“卡片没用上,烧成灰烬了。”江若川淡淡道。
安溪对着江若川抡起拳头,当胸捶去,病态的脸上煞白煞白的。
安溪耷拉着眼睛,声音弱弱道:“那可惜了。”
西野千明皱起眉头,心情很不爽。
这是殊死相斗场,不是故友相见的唠嗑群!
留着安溪这颗脑袋,不是用来叙旧的!
江若川双手交叠防卫在胸前,只觉得这一击,手臂骨头都要断了。
安溪看着江若川被捶得血红的皮肤,忽然急切地说:“我有弱点的。一枪爆头,我就死了。”
说着说着,安溪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但是我有点害怕,你要杀我的话,别告诉我,最好让我死的快一点。我还挺怕疼的。”
江若川却不理会他的话,反而透过他身后,用目光注视着西野千明。
江若川缓缓道:“我猜花京扇给你下的是死命令对吧?不过你大概并不想让我现在立马就死,你想折磨我……那这样,我跟你走,你把安溪放回去怎么样?”
江若川和西野千明说起话来,语调都变了,声音变得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西野千明压低眉眼,声音冷冷道:“哼,不给你又如何?”
江若川依旧是轻松的语调:“杀了你,再想办法呗。就算救不了人,也算给他报仇了不是。可所有人都死了有什么意思呢?活着才好玩对不对?”
他用循循善诱的口吻诱导敌人。
以仇恨为诱饵,来煽动人心。
“你不是想给王嘉茴和你养父报仇吗?我随你折磨、玩弄。如何?”
江若川眼眸清冷,神色高傲,轻抿唇线,叫人生出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闻言,西野千明眼睛越发幽暗,暗到能在黑夜里发出亮光。
那是饿狼盯肉一样的亮光。
“你跑了怎么办?”西野千明强硬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底嗜血的疯狂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江若川眸光微动,思考了片刻:“让斯普洛夫带着控制器和安溪乘坐飞行器离开这里,你们十一个Alpha,还怕我一个omega不成?”
他的语气有淡淡的,漫不经心的轻蔑和嘲讽。
非常令人讨厌。
西野千明想折磨他的心达到了顶点,忍着心底的杀意,往地上随意丢了一个环状金属。
“电子镣铐,监狱的罪犯们称之为奴环,你戴上。”
西野千明的语气听起来随意,随意之中还有隐隐的得意。
江若川垂眸盯着地下的东西。
金色,环形,手臂粗细。看品类,这像是专门压制精神力的东西。
转而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西野千明:“真没诚意。”
斯普洛夫冷脸,向前一步,严厉道:“奴环不能带。带上代表着你无论在哪都是可以欺负的对象,奴环的主人可以把你卖给任何人。在监狱是Alpha的抚慰剂,人人可以……这是侮辱性的镣铐,并不是简单的电子手铐。这东西带上了,就拿不下来。”
在首都星,这是没有人权的克隆人,供人玩乐的实验体,才会被人戴上这种东西。
江若川是omega,他的性别决定他一旦受制于人,将会受到更加残忍的对待。安溪不希望因为自己,让江若川打上一辈子洗不掉的枷锁。
安溪嘴唇都在颤抖:“江哥不用救我,他们也不会对我做什么。就算做什么也不会让我死……江哥,你听我说,我杀了好多人,好多人……”
安溪又哭起来,他简直无法回忆,老人,小孩,omega,军人……他们死的时候,安溪闭上眼睛,似乎闭上眼睛就看不见这人世间的罪恶。
可他们的血,会溅在脸上,永远擦不干净。
江若川整个人愣住,没想到首都公羊星自诩平等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公然违背基本人权的东西。
怔愣的时刻,江若川目光看起来懵懂清澈。
他侧身仰头,漆黑的眼瞳目光如炬,盯着斯普洛夫问道:“人人可以什么?标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