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凉牢牢控制住这只轻甲,低沉的声音飘荡在风中,气息紊乱。
低沉冷峻的嗓音犹如冬季朔风过境,声音扫过耳边,冷得江若川瑟缩了一下。
“琉璃天。”江若川坦诚回答。
“去做什么?”
“安溪在她手里。”
席凉声音冷酷,带着命令的口吻。
他说:“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席凉用精神力构筑一方温室,温室内密不透风,强势地包裹着一室安宁。
江若川贪恋温暖,却并不沉溺。
神交后的精神力共享对方的精神频率,是自愿赠与的频率。
站在封闭的温室里,江若川顿了一瞬,接着随手推开门,缓步而出,迎上了窗外的风雪。
席凉不忍松手,仍在挽留,可江若川精神力的驱逐犹如冰封的北极,一点一点推开这一双温暖的手掌。
席凉固执不动,精神力丝线越拉越长,也越来越细。
最终那三根精神力丝线啪的一声断开,一端迅速回缩,另一端失去活力地垂落在江若川手腕上。
“我不会让远征军跟随我冒险。”鸿渊提供的视频中江若川垂下眼帘,望着断裂的精神力丝线,抬眸时眉目果决,“你也不会。”
席凉的精神力被江若川无情驱逐,002号轻甲用着超越光速的速度离开混沌号。
“我会回来……也会很想你的。”
断裂的三根精神力裹着江若川渐行渐远的声线缓缓抵达席凉耳边。
轻轻柔柔的声线,像情人的耳语和呢喃。
席凉在传送台最边缘停下脚步,他目光黑沉地望向远方。
轻甲在漫无边际的宇宙闪烁着一丝丝微光,直到消失不见……
声音抵达不到之处,就让精神带着声嘶力竭穿透心脏。
心脏传来绵密的刺痛,像是被针扎过,江若川轻抚胸口,没有回头。
巡逻队和斯恩跟过来时,席凉悄无声息地抹去唇角边一丝血,毫不犹豫转身,穿过军卫,往指挥控制中心去了。
指挥控制中心。
席凉冷着一张脸往驾驶舱一坐,底下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安静了十来分钟。
众人才听到频道里指挥官传来的声音。
“我需要出个远门。我不在的时间由方圆统率远征军,任何人不得违抗。”
他声音沉静从容,但所有人都听出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
方圆坐在驾驶位上,目光扫过混沌号中500个监控屏幕,最后定格在一块屏幕上,一言不发。
那块屏幕上,鸿渊像一把迅疾的长剑划过苍穹,尾翼闪过微弱的荧光,渐渐消失在星门方向。
跨过星门。
远星带外缘,距离琉璃天还有两三日路程。
此前一天,席凉为了隔绝干扰以及避免被陌生舰艇发现,关闭了长短波通讯发射器。
席凉停泊在这里,鸿渊漫无目的地漂浮在宇宙中。
鸿渊一路絮叨,此刻也没停下:“长官,您现在不够理智。单枪匹马,深入敌营,这无疑是送死。再说没有您,远征军又能坚持多久呢?”
席凉闭目养神,难得耐心地听着鸿渊的啰嗦。
十分钟后,他突然打开了折叠短波加密通讯频道。
“标记远征军002号轻甲。”
二十分钟后,鸿渊:“标记未成功。周围除了正常往来的商船和零星的海盗船,没有正规军甲。”
人工智能的物理探测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也很容易被蒙骗。
比如,关闭了所有通讯设备的轻甲。
席凉将鸿渊驾驶到这片区域相对中心的位置,一点一点铺开了精神力。
广阔的精神力甚至能够触摸到星门的边缘,模糊感知到有十艘商船越过星门往琉璃天的方向去了。
非正规的海盗船五艘船,走的地下航线。
地下航线只有一个跃迁点,很危险,具体方向也不能确定,但这几人铤而走险,毫不犹豫通行。
看来不是第一次。
十光年的范围内,没有落单的机甲。
凭借模糊的感觉,席凉基本能断定江若川不在这里。
鸿渊的速度,按理说不应该将人追丢。
席凉蹙眉,瞬间意识到问题。
除非,江若川的方向不是琉璃天。
他要救安溪,只有这两个跃迁点能够让他通行,前往琉璃天,但这里没人。
这说明什么?
一江若川有更加急切的事情,影响了他的速度和行程。
二安溪没有被劫走,江若川撒谎,他去了别的地方。
透过鸿渊雪白的玻璃舷窗,夜幕下,无数的行星闪烁起缤纷的色彩。
驾驶室中,席凉背靠座椅,聚焦的瞳孔微微失神。
***
远征军一直保持着与首都公羊星一样且严格的作息规律。
昼夜分明。
此刻万籁俱寂,远征军犹如漂浮在深渊中的巨兽,伴随着熄灭的灯光,慢悠悠地闭上了眼睛。
夜幕降临,宇宙的漆黑与室内的灯光渐渐接壤,一切景物都变得昏暗。
江若川熟练地摸进了战犯羁押区,他从长廊拐角微微探出头。
长廊尽头的金属门前,伍龙带着两个军卫来回巡逻,为首的伍龙环视四围,目光沉静而警惕。
“队长,您说那个指挥官的小情人真的跑了吗?”
右边军卫端着枫霜系列激光扫射枪,脸上嘻嘻哈哈,一脸好奇地探头向前。
伍龙侧身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道:“什么小情人!就算没领证,那也是指挥官夫人!”
军卫伸着脖子,压低声音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只是咱指挥官对他那么好,副指挥官的职位都给他了,他干嘛还逃跑,他不会干什么坏事怕被指挥官发现吧……”
伍龙没吭声,目光如炬地扫过长廊。
他今日心思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
“少废话,少八卦。”伍龙望了一眼长廊另一头,突然问身后军卫,“现在几点了?”
“九点整了。”平时都是八点四十五换防,偶尔也会迟个几分钟。
军卫这才意识到换防迟迟未至,“奇怪了,今天怎么这么迟?”
伍龙蹙起眉头,正准备打开个人终端的通讯问问情况,却被另一个军卫打断。
另一个军卫抱着枪向前走几步,在伍龙面前停下,涨红了脸,行了个敬礼,说:“报告队长,我实在憋不住了,请求离岗。”
伍龙骂骂咧咧叮嘱了几句,放他走了。
“今天不对劲,我们都警醒些,发现什么不对,立马报告!”
伍龙说完正准备打开巡逻通讯,忽然觉得脑袋一阵刺痛,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