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光本就是个急性子，有王瑶在时会有所收敛，可此时她真的急得不行。
她实在是见不得旁人对公主殿下有任何不好的评价。
在她心里，维护公主殿下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事儿，比别人说她自个儿的不是都让她难以接受。
在顾自光眼中，公主殿下就如同那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一般无二。
公主殿下宛如一道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也让众多身处绝望之中的女子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获得了新生。
可沈瑶倒好，就因为自己那点儿个人偏见，仅仅因为一个压根儿就不靠谱的男人，便对殿下心存这样的芥蒂。
要不是瞧着沈瑶刚从那苦海里脱离出来，人还虚弱得很，怕是经不住什么打击，顾自光这会儿铁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哼，冤枉谁也不该冤枉公主殿下呀！
“虽说殿下平日里总教导我，要多些忍耐，对别人要宽容些，凡事多替别人着想。可我今儿个实在是忍不住了，沈小姐，你还把自己当成那尚书府的千金大小姐呢？你瞧瞧，你亲爹亲娘都不管你死活了，你倒好，还摆着那大小姐的脾气，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们公主殿下欠着你呢？”顾自光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把这番话冲着沈瑶问了出来。
先前顾自光对沈瑶的态度还算和缓，可这会儿突然就语气严厉起来。
沈瑶的双眼瞬间便蓄满了泪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顾自光见状，却也没停下，继续说道：“你心里怨怪殿下，说到底不就因为一个男人嘛！明明是李临风那家伙悔婚在先，你怎么就不敢去怪罪他，反倒把这账算到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公主殿下头上呢？更何况，殿下为了寻你，都和李临风翻脸了呀，还派了数不清的人到处去找你，就怕你出什么事儿。连我们公主府这些没出过远门的医女都被派出来一起找你，你当公主殿下闲得没事儿干呢？你爹娘都对你不闻不问的，可殿下却担心着你，怕你有个好歹。殿下她自己还怀着身孕，眼瞅着都快临盆了，却还天天为你的事儿操劳费心。你倒好，居然把殿下想得那么坏！我可真是忍无可忍了！”
“我……我……”沈瑶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着实被顾自光这突然的严厉给吓了一跳，又特别害怕顾自光会就此丢下她不管。
可她心里又觉得委屈极了，只能小声地反问顾自光：“要是姑娘你自个儿的未婚夫，为了别的女人就和你退婚，害得你婚事全都变了样儿，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怨恨吗？”
“怨恨当然可以呀！你甚至可以去找那个渣男报仇，谁害了你，你就找谁算账，冤有头债有主嘛，精准地去报你的仇，这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你为何要去怪无辜的殿下呢？殿下和李临风那可是清清白白的，除了早些年殿下在和郑青云成婚之前，跟他算是青梅竹马，打那之后，殿下早就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了。至于李临风他喜欢谁，要抛弃谁，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儿。你不去怪李临风，却只知道怨怪殿下，不就是因为殿下和你一样都是女人，在你心里，就觉得是殿下抢走了你的未婚夫。可实际上呢，殿下压根儿就看不上李临风那种没品的男人！在殿下眼里，你视作宝贝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一文不值！”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沈瑶还想辩解。
顾自光却反问道：“若是李临风没有悔婚，你新婚夜仍旧发生了那件事，你该如何应对？”
沈瑶脸色煞白。
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对她而言是最大的耻辱，是让她此生都无法安宁的痛。
“你觉得新婚夜没有落红，你的夫君怀疑你不检点，他的行为是对的吗？”顾自光没有安慰沈瑶，而是继续反问。
沈瑶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我没有落红，我百口莫辩……可若我是男子，我的妻子没有落红，或许我也会怀疑她的吧……”
“所以，你非但不怪男人，还体谅男人，理解男人，反而不甘心自己没有落红，反而被抓住把柄，落下了耻辱吗？”顾自光在王瑶身边久了，又听王瑶说过这些，她此刻对沈瑶也能举一反三。
沈瑶没想到自己的话被顾自光这样问出来，会有一种奇异的怪异的感觉。
她只是阐述事实，为何顾自光点破了之后，好像竟真的是她在为男人开脱，而怨怪自己没有落红来。
明明她是恨李流云的，恨李流云对自己残忍的 。
“你想知道为何别的女人新婚夜都落红了，唯独你没有落红吗？”顾自光继续问道。
沈瑶含着泪点头，她想过，若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她会死不瞑目。
可对方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宫女，她可能会知道原因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能解答的。
“我可以告诉你，新婚夜落红这件事，毫无任何依据。用落红来评判一个女子是否清白，纯属无稽之谈。而别的女子，也并非全都是自然的落红，而是她们想要用落红来表示她们的纯洁以此来讨好夫家，所以，有些落红是人为的，她们会提前准备好落了红的元帕替换上，待夫家验收后，自然就不会被任何人戳穿了。因此，你没有落红一事，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你毋须痛苦自责不甘心，那是压迫我们女子，用来衡量我们女子清白最大的无稽之谈！”
顾自光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让沈瑶如遭雷击。
“你的意思是，落红之事，并非我个人如此，而是很多女子没有落红，但她们会选择替换元帕遮掩过去？如此的话，大家都拿落红来验证清白，男人对此深信不疑，女人对此也完全守口如瓶……可，若这件事是真的，我娘为何没有提醒过我？”
沈瑶难以置信的问。
对于这些话，沈瑶无法不提出质疑。
顾自光叹了口气，真话或许很伤人，可真话才能让人彻底觉醒，她严肃的对沈瑶道：“或许，你娘真的落了红，体会不到你的难处。或许，你娘没有自然落红，但她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异类，所以她替换了元帕对你父亲交了差，而你娘没有对你戳破此事，告诉你落红的真相，也是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哪怕你是她的女儿，也不能让她的贞洁遭到质疑，用殿下的话来说，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