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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飞曾是国内享有盛名的室内设计师,他的父母均在建筑和居家艺术上有很深的造诣,所以从小他就对房子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曾自修建筑设计和园艺种植,只为了让他作品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浑然天成。

而在他所有的作品中,他最爱的,就是他上学的时候和父母一起设计的木质别墅,这栋别墅从施工到软装,每一处都饱含一家三口的热情与爱,在父母去世后,别墅是他全部的情感寄托,所以当末世降临,他和大松树融为一体后,别墅也成了他最大的念想。

他还记得那一天的全部细节。

地震过后,他跟所有人一样,抢购了一些食物和水,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自然灾害,便静静地等待救援,可事情很快就超出了想象,城市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危险,储备的食物不到一天就坏了,三天之后,停水停电,整个城市机能都停止了运转。一切来得突然,他措手不及,饥饿促使他跟所有人一样,冒着被街上的变异动物生吞的危险去觅食,因为他住的地方在郊区,去最近的超市开车都要二十分钟,实在无法生存,无奈之下,他来到了市区。

当他意识到这是一场人类史上最大的末日危机时,他花了很长时间都无法接受。他是个性格安逸平和、喜欢侍弄花草、常常一个月不出门的人,末世前他吃穿不愁,有很好的收入支撑他过高质量的生活,可地震毁了一切,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住所和舒适的衣物,没有安全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他开始考虑自杀,他没有亲人,在世上了无牵挂,他考虑死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觉得没有品质的生活完全没有进行下去的意义,只是煎熬,与其有一天被变异动物撕成碎片,毫无尊严地死在路边,不如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也能体面一些,于是他打算去商店找一些毒药,然后开车回家。来到市中心,他的视线一下子被一棵树吸引了,那是一棵巨大的松树,至少有七八十米高,身体冲破了楼层,树根深扎地底,葱郁多姿,风骨卓然,漂亮又威风。

这就是强大的、能在这个新世界生存下去的生物啊,他心里想。鬼使神差地,他朝着那棵大松树走了过去,尽管它很危险,它的脚边倒着很多动物和人的尸体,大多已经腐烂,身上扎满了长长的松针。

如果这么死,会不会更痛快一些?但似乎不太好看。

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已经踏进了松树的攻击范围内,他抬头看着松树,心里生出一种向往,如果自己能变成一棵大树就好了,永远扎根在一个地方,安静悠闲地生活,没有任何能打扰。

数不清的松针从天而降,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痛,只是微微有些麻,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再次睁开眼睛。他能感觉到蓝天、大地、虫鸟、雨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感觉着,他知道自己和松树融为一体了,他非但没死,反而以这种方式重生了。一开始,他并没有刻意地去跟松树的自我意识竞争,他甚至不知道还有另外一股意识存在,他只是觉得脑子时而昏昏沉沉,会想不起来一些东西,他出于本能地希望自己还能思考、还能记忆,他舍不得把一切都忘了,所以就拼命地记着、想着。

渐渐地,他感受到脑海中还有另一个意识,那个意识一开始非常迟钝,后来双方的意识纠缠在了一起,渐渐地不分彼此,他能感觉到自己扎实的树根和粗壮的树干,那个意识也能看到他过去的记忆,并掌握他脑海里所有的知识,这种感觉奇妙极了,他觉得自己获得了一个永不分离的、能感觉彼此所有的、亲密无间的伴侣。

没想到他死之前的愿望竟然实现了,他就是松树,松树就是他。

只是,那个意识一开始很排斥他。

时间静静地流逝,在穆飞渐渐接受了自己变成松树的事实后,他开始积极地跟松树的意识交流。松树的性格跟他截然相反,有点骄傲、有点任性,而且因为它是一株植物,所以并不具备人性,双方起初的沟通非常地艰难。他劝松树不要再杀人,松树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杀人,它需要营养,它生长的地方地底是混凝土地基,养分远远不足以支撑它每天七八米的增长,它需要更多的养分,腐烂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肥料。

穆飞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却无法控制松树的本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也就是松树在不断地无差别攻击路过的生物,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劝松树离开这里,去森林,去寻找养分充足、适合它生长的环境。

“你真是烦死人了,每天在我脑袋里不停地说话……森林?去什么森林?”

“去有很多树木的森林吧,树本来就应该生长在森林里。”

“松树都生长在东北吗?”松树搜索他的记忆,得出了这个结论,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去过东北的人来说,穆飞确实觉得松树都生长在东北。

穆飞本来只是希望它能挪到郊区,但他急于让它离开,就说:“是,松树就应该去东北的森林。”

松树说:“那就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欢这里。”

“什么?东北?很远的,怎么去啊?”

“可以开车,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这种交通工具吗?”

“可是,你这样……怎么开车?”

“你不是会开车吗?”

“你、你能变成我?”

“当然。”松树翻了个白眼,穆飞能在自己的意识里“看到”。

穆飞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感觉到身体颤动了起来,松树在从地底拔出自己的根系!

地面剧烈震动,迅速皲裂,几条街外的人恐惧地看着他,接着,他感觉身体一轻,视野慢慢变低了,最后恢复成了人类状态时的视野。

他低下头,看到了一双腿。

他、他变回人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变回人!他很想激动地原地跳两下,证明这是真的,但他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松树喃喃道:“这就是人类的身体?感觉真奇怪……”

穆飞笑道:“是不是轻了很多、矮了很多?”

“我以前比现在还轻、还矮。”

“哦,对呀。”他拥有松树的记忆,知道它曾经是这栋写字楼里的一棵盆景松。

他,不,应该说松树,抬起了自己的手,好奇地看着。

穆飞道:“我们找件衣服穿上吧,不能这么光着。”

“人类就是麻烦,还要穿一层假皮。”松树不耐烦地说,他在地上发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大概被他震昏过去了,体形跟他差不多,于是他把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套到自己身上:“这样总行了吧?”

穆飞歉意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好像在电视上见过,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是明星吧。

然后,他们就走了。穆飞告诉松树他想回头看看,松树就回过了头,他看到他们原先扎根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坑。尽管有些不舍得,但他知道松树是认真的,认真地要去东北那个它向往中的土地。

他们在街上找了一辆还插着钥匙的车,把已经死去的司机从车里抬了出来,然后松树把身体控制权暂时给了他,他们开着车,离开了。

一路上,他们不停地寻找汽车和汽油,实在没有东西代步了就走路,反正松树有用不完的体力,他从来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就这么一路走下去,两个月后,终于来到了东北。松树选了一个它感觉最好的地方,重新扎了根。这一扎,就是一年多。他们越长越大,根扎得越来越深,最终控制了整片森林。

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让穆飞有些受不了,他唯一能交流的只有松树,所以他一天到晚跟松树说话,松树只是棵树,它没有人类的寂寞感,总是因为他说了太多话而不耐烦,但还是会回应。穆飞有时候想,自己难道一辈子都这样了吗?松树可以活几百年、上千年,他就要在这森林里度过一生?不知道有一天他会不会受不了。

松树虽然从不感到寂寞,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感受,只是它不太能理解,它告诉穆飞:“你是一棵树,没有树是到处走的。”

穆飞叹道:“可我从前是人。”

“可你现在是树了,老老实实地当一棵树吧。”

穆飞道:“咱们来玩儿成语接龙吧。”

“不玩儿。”

“猜数字。”

“不玩儿。”

“散步?跳房子?唱歌?”

“烦死了,不玩儿。”

穆飞哭丧着脸道:“你陪我玩玩儿吧,我只有你啊。”

松树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烦人!”

穆飞欲哭无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直到有一天,一群人类来到了森林里,打破了他的平静,也给他带来了久违的人类生活,那是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时光,他吃到了人类的食物,睡了柔软舒适的床垫,还和人聊天,人类送了他一只黑色的小猫,跟他以前养的猫泥泥长得很像,所以他也给它取名泥泥。

他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他们身上一枚小小的玉片而来的,他们对那枚玉并不特别重视,他们也不需要长那么高、那么大,高空是很冷的,而且无趣。

于是,当松树提出用他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房子交换玉时,他惊讶极了:“你怎么会想要那个房子呢?”

“什么我想,明明是你天天想、夜夜想,我也被迫跟着想,烦都烦死了,房子弄回来之后你就老实地当一棵树,别再想了。”

穆飞感动地说:“松松,你越来越可爱了。”

松树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不过受到他的影响,松树也开始习惯以人类的外形出现,甚至分出单独的树枝,将他的意识放在里面,让他也能以完整人类的样子和人交流,虽然他的脚底始终黏着根系。

俩人拥有一模一样的外形,只是从神情就能分辨出他们的不同。

那群人走后,他们和附近的村民三儿建立起了互惠关系,或者说是友情。为了排遣他的寂寞,三儿常常带一些人类的东西来森林里陪陪他,他们则给予村民打猎的方便,彼此之间相安无事。

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在周围开辟了菜圃和花园,种了很多蔬菜水果,做起感兴趣的事后,他每天都神采奕奕的。松树闲着没事儿,就会陪着他播种松土、浇水施肥,泥泥有时候趴在他肩头、有时候在旁边儿打盹,树枝和根系像灵活的手,为他们运送着泥土和肥料。

有时候忙活了一天,穆飞会泡上一壶茶,做些小甜点,俩人坐在藤编的椅子里,在安静凉爽的树荫下喝茶聊天,享受宁静的午后。每当这个时候,穆飞就想,这跟他想象中的生活其实相去不远,除了无法离开这片森林,他想要的,松树都尽量给他了,能在末日时代获得这样安逸的生活,他已经很幸运了。

在他的别墅如约被送到东北后,他对这片土地终于有了家的归属感。

俩人走进破旧的、落满灰尘的别墅,松树从地上捡起一个相框,那是灿然微笑着的穆飞。

穆飞凑到旁边说:“这是两三年前照的吧,我那时候头发多短啊,现在就算剃光了,两天时间就能长出来。”

松树环顾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些情景在穆飞的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那是属于穆飞的他不曾参与过的过去,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站在穆飞的记忆里,他感觉很不真实。

穆飞拉着他的手走到窗边:“你知道这个摇椅吧,坐着可舒服了,现在有点脏,我改天缝一个厚垫子,到时候让你试试。”

“嗯。”

“还有这个,这个小茶几凳是我从意大利一家二手古董店里淘回来的,很漂亮吧。”

“漂亮。”

“这些是……”

“你妈妈亲手做的花盆,花盆上的图案是你和你爸爸画的。”

穆飞含笑点头:“对,这些你都知道。拥有别人的记忆,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松树想了想,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

“对,我是你,你也是我。”穆飞抱住了他,微笑着说,“谢谢你,有你陪着我真好。”

松树微微一笑,他觉得有个人陪着确实不坏。

他们决定大干一场,把别墅改造成树屋,并且给越长越大的泥泥在旁边建一个窝,泥泥的进化速度不快,倒是越长越不像猫了。

在三儿的帮助下,他们搭建起一个临时工作室,找回了他以前吃饭的家伙,开始画图纸,设计他们的大树屋。

松树拥有他所有的记忆,因此对设计一点也不陌生,就帮着他出谋划策,俩人常常在工作室一待就是一整天,彼此交换着创意和想法。他从来没试过这样的感觉,他所有的想法对方都了解,所有的创意都能与对方共鸣,松树就是另一个他,俩人之间的默契总是让他格外兴奋。就这样,他们为树屋制定了完美的施工方案,并且计划围绕树屋建造周边的辅助建筑,比如书房、花房。

树屋正式施工的前一天,穆飞激动得睡不着觉,在他们搭建的临时帐篷里辗转反侧。

松树本来想回树上睡,可每隔几天,穆飞总是要求在人类的床垫上睡觉,他觉得还不如树上舒服呢。

穆飞充满期待地说:“明天就要开工了,不知道没有现代机械的帮助,多久能完工。”

“无所谓,我们有的是时间。”

穆飞笑了笑:“是啊。”他撩起松树的头发:“昨天刚剪过,今天又这么长了,长头发好麻烦啊,就没办法不让它长吗?”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啊。”松树趴在床垫上,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半眯着眼睛打盹儿。

“松松,我给你编个新辫子吧。”

“嗯。”

穆飞把松树的麻花辫散开,然后绑起了双马尾,拿花绳结结实实地扎在他头顶,绑完之后,他看着松树用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顶着两根长长的马尾辫,就跟照镜子一样,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松树的脸黑了下来:“这是人类小女孩儿才绑的。”

“没关系,你也才八岁,还是小孩儿。再说,也没别人看到。”穆飞揪了揪松树的辫子,继续哈哈大笑。

松树撩起他的头发说:“我也要给你绑。”

“啊?我不要这个。”

松树哼道:“不行,就要绑。”

穆飞笑道:“行行行,你绑,你绑个什么样的?”

“辫子,你给我编的那种。”

俩人面对面盘腿坐着,穆飞把下巴垫到了松树的肩膀上,通过松树的双眼,看着松树笨拙地给他编辫子。有记忆是一回事,手熟不熟练是另外一回事。

穆飞露出平和的笑容:“松松,还好有你在,我跟你在一起就好像我一个人那么自在,但又不像一个人那么寂寞。”

“嗯,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太奇妙了……”穆飞满眼温柔,松树对他来说,就是另一个自己,尽管他们性格迥异,但却不用言语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种感觉就是……一个灵魂的伴侣,一个能理解自己、明白自己,还能陪伴自己的灵魂的伴侣,而且,他和松树永远都无法分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所以永远不用担心会失去对方。和松树的结合,让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永不孤独,这种满足感和安全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松树编完之后,把头发撩到穆飞胸前,邀功似的看着他:“看,怎么样?”

穆飞称赞道:“很好。”他看着松树的双马尾,又忍不住笑了。

松树有些羞恼:“你真烦。”

穆飞扑到了他怀里:“睡觉睡觉。”

松树抱住了他,就好像拥抱自己那般自然,他问:“天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是啊,听三儿说,这个冬天会特别冷,还好咱们不怕冷。”穆飞玩儿着他的耳垂:“咦?我这耳朵长得挺有福的呀。”

松树看着他,正好看见了那对殷红的嘴唇。

穆飞一愣,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问:“松松,你在想接吻吗?人类接吻是用来表达感情的。”

“什么感情?”

“喜欢的感情。”

“那我们为什么不接吻?”

穆飞一时语塞:“我们不是……”他扑哧一声笑道:“你见过自己和自己接吻的吗。”

“那如果我喜欢自己呢?”

穆飞迟疑道:“自己是没法亲自己的。”

“但是我可以亲你,这是为什么?”

穆飞实在回答不出来。

松树好奇地凑过来,碰了碰穆飞的嘴唇,然后皱眉道:“你在想象我们接吻的样子?好像不是那个样子吧。”

穆飞有些羞恼:“那是什么样子?”

“这个样子啊。”松树又亲了穆飞一下,“接吻的感觉……还可以,你的嘴唇挺软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穆飞也有点好奇,“真的软吗?我尝尝。”他按住松树的后脑勺,加重力道吻住了他的唇瓣,并用力地吸了一下。

松树摸了摸嘴唇:“有点奇怪。”

“是挺奇怪的。”穆飞眨了眨眼睛,尴尬地说,“好像和自己接吻一样,不是,本来就是和自己接吻,看着你这张脸真是奇怪……真的挺软的。”

松树趴到他身上,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嘴唇。

穆飞看着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心里感觉挺奇妙,明明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长相,但俩人却很容易被区分开来。

松树戳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啄吻他的嘴唇,甚至试探着把舌头伸了进去。

穆飞瞪大眼睛,猛地推开了他,惊讶道:“你……谁教你的?”

松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除了你还有谁?”

“谁让你亲我了?”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穆飞无言以对。

松树道:“你老是让我感受人类的感受,这就是人类的感受吧?”

“人类的感受太多了,这个就……别学了吧。”

“可是这个很舒服。”

穆飞尴尬得不想说话了。

松树奇怪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穆飞拍了拍他的脑袋:“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以后别这样了,太奇怪了,睡觉吧。”

松树不悦道:“你现在的心情让我很不舒服。”

“什么心情?”

“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不舒服。”松树背过身去躺下了。

穆飞看着松树赌气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干嘛生气啊?”

松树没理他。

穆飞从背后抱住了他,安抚道:“别生气,明天想吃什么?”

“随便。”

“你转过来。”

“不转。”

穆飞扳了几下,没扳动,干脆爬了过去,他捏了捏松树的脸蛋:“你看你,本来脸就够臭了。”

松树沉着脸说:“你说接吻是表达喜欢的情绪的,我亲你你不乐意,你是不喜欢我?”

穆飞哭笑不得:“我喜不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松树垂下眼帘:“感觉得到。”

“你就是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穆飞抱住了他,“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松树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回抱住了他:“那你亲我一下。”

穆飞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唇,然后轻声问:“舒服吗?”

松树露出浅浅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穆飞摸了摸他的头发:“明天我们开工,开始建我们的树屋。”

“嗯,关于书房的设计,我又有了一个想法,你觉得怎么样?”

“让我看看……”

俩人躺在温暖的床上,说着他们对房子的构想,不知不觉,一个宁静的夜晚就过去了,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度过很多个不孤单的日与夜。

part 2 一封来信

“穆飞。”

正在准备晚餐的穆飞回过头,就见魔鬼松站在树屋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封信。

穆飞眼睛一亮:“哎,谁的信?”

“明知故问,你说是谁的。”

穆飞笑道:“你能习惯性地用成语了,不错。肯定是丛夏的吧,来我看看。”他洗干净手,接过信,开心地拆开了。

小兴安岭森林里的生活虽然平静富足,但他也时常觉得有些寂寞,来自丛夏的消息总能给他的生活带来新鲜的东西,所以每次丛夏来信他都很高兴,也只有丛夏会给他写信。

穆飞摊开信,仔细看了起来,信的头几行就让他感觉到这封信不是家长里短,而是有重要的事情,果然,他越读,心就越往下沉。

魔鬼松和他心意相通,信上的内容立刻浮现在了他脑海里,还没等穆飞开口,他已经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不去。”

穆飞没说话,而是认真把这一封长信看完了。

魔鬼松看着穆飞,表情僵硬,心里有一丝不安。

终于,穆飞坐到了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

魔鬼松坐过来,歪着脖子看着他的脸:“我们不去的,对吧?你说不离开这里的,一辈子在这里的。”

穆飞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我也不想去。”

魔鬼松的脸色却没有缓和,他能完全感受到穆飞的情绪,他能感觉到穆飞心里的犹豫和矛盾。

穆飞喃喃道:“我们好不容易把这里建好的,而且,我也担心你的安全。”

“那就不去。”魔鬼松一把抢过信,撕了个粉碎。

穆飞深深皱起眉:“可是,如果我们不去,丛夏他们会死吧。”

魔鬼松哼道:“关我什么事。”

穆飞抓着魔鬼松的手:“松松,你看到信上说的了吗,如果我们不去,大王乌贼真的登陆了,有一天还是会找上我们的,如果人类没能挡住它,到时候我们就孤立无援了,最终我们还是得放弃这个地方。”

魔鬼松冷道:“南海到东北三四千公里,哪儿那么容易找上我们的,如果真有那一天,打不过再走不迟,为什么非得现在去?我们在这里扎根三年多了,你知道离开这里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松松,对你来说,人类只是异族,可是对我来说……我、我曾经是人类啊,现在对人类也还是有感情,何况丛夏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自己待在这里享福呢?”

魔鬼松生气地挥开他的手:“我们辛辛苦苦建的菜园、树屋、观景台,你都不要了吗?这个地方从里到外都是我们亲手打造的,包括房间里的每一个摆件,我们都要商量一夜才能决定放在哪里,你说你会一直在这里陪我,哪里都不去,你骗我。”说完,他推开门冲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穆飞用力抱住了脑袋。

穆飞做完饭后,等了半天,也不见魔鬼松回来。往常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不管在哪儿玩儿,只要自己在脑海里叫他一声,他就会马上回来,虽然魔鬼松到现在也不太喜欢人类,但是跟他在一起久了,他喜欢上了人类的食物。

穆飞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魔鬼松约一年前进化出了新的能力,可以切断他们之间的意识感应,他根本感觉不到他现在在哪儿。

等到七点多已经不见人,穆飞离开了树屋,坐在树干上,抚摸着那粗砺的树皮,在脑海里呼唤道:“松松,回来吃饭了,今天都是你喜欢吃的,还有杏仁甜点。”

他的意识里一片空白。

魔鬼松操控着这个身体,所以每次他一不高兴了就会这么干,切断俩人之间的感应,自己躲起来,他哪怕就站在魔鬼松的身体上,魔鬼松不肯跟他交流,那么他面对的就只是一棵树。

穆飞找遍每一个菜园和树屋,都没有发现魔鬼松的身影,他走进泥泥的窝里,揉着泥泥的毛:“泥泥,看到松松了没有?”

泥泥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小时候那只干瘦的小黑猫已经长大,却原来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豹子。

穆飞离开泥泥的窝,树枝连接着他的身体,将他送上了高空,他来到了那个半月形观景台。在那里,他看到了魔鬼松蜷缩在吊椅里的身影。

穆飞叹了口气,轻轻走了过去,和魔鬼松窝进同一个吊椅里,小声道:“松松,你还生气呢?”

魔鬼松把脸别了过去,看也不看他。

穆飞把脑袋歪在他肩膀上,手里把玩儿着他披散在身上的头发:“松松,你还记得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吗?森林里有好多又大又凶猛的变异动植物,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们的威胁,根本就不让我们进森林,可你说这里的土又香又好吃,非要在这里扎根。”

魔鬼松“哼”了一声。

穆飞笑了笑,搂住他的腰:“刚开始,我们不断受到攻击,虽然你每天都在长大,但我还是看着你不停地跟那些变异动植物战斗。那时候我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没有身体,只有微弱的意识,却还不属于我自己,所以我拼命和你说话,我太寂寞了,那感觉比死了还难受,一开始你也不太爱搭理我,后来你大概也觉得寂寞了吧,开始和我说话,毕竟,你越长越大,来挑战你的敌人越来越少,后来都没有什么东西敢靠近你了,所以,最后你就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

魔鬼松梗着脖子:“你那么喜欢那个人类,干脆去和他过吧。”

穆飞笑道:“你吃醋啦?我是很喜欢丛夏,丛夏善良又勇敢,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啊,你和我是一体的,是我灵魂的另一半,我们永远分不开,对我来说,你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

魔鬼松抿了抿嘴,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穆飞一眼,穆飞蹭了蹭他的脸颊:“如果你不信的话,就感受一下我的心。”

魔鬼松连接起俩人之间的感应,穆飞用力抱紧了他:“松松,以后不要随便断开我们的感应,感觉不到你,我觉得……很不安。”他已经习惯了魔鬼松存在于他的意识中,一旦失去了那种感应,他就觉得心慌意乱,好像身体缺了一大块一样,如果这时候魔鬼松还不在他身边,他会更慌乱。

魔鬼松不满道:“你还是想走。”

穆飞道:“松松,如果我不去,万一丛夏他们死了,我会内疚、会难过,会在以后每一天都想着这件事,控制不住地去想,你真的想那样吗?”

“那我们的树屋怎么办?还有我们的菜园。”

“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人重要,房子都是可以再建的,对不对?何况我们又不是不回来,我们可以让三儿帮我们保管树屋,或者用树枝将它们保护起来,等我们齐心协力消灭了大王乌贼,我们有得是时间重建这里。”

魔鬼松撇了撇嘴:“我讨厌人类。”

穆飞道:“但是人类现在正在南海的第一线,阻止海洋生物登陆,破坏陆地生物圈,丛夏说得对,这不仅仅是人类的战争,也是陆地生物的自卫战。大王乌贼那样的超级生命,只有同样身为超级生命的你能够阻挡,人类跟它,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你才是。松松,去帮帮他们吧,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魔鬼松道:“你会害怕的。”

穆飞愣了愣,柔声道:“你是担心我害怕吗?”

“你不会吗?”

“可能会吧,毕竟丛夏信里说得那只乌贼也挺吓人的,但是一想到是你去战斗,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你。”

魔鬼松把头抵在穆飞的肩上:“如果我坚持不去呢?”

穆飞抚摸着他的头发:“如果你坚持不去,我也没办法,毕竟是你在控制这个身体,但是我会为此愧疚一辈子,你会被我烦死的。”

魔鬼松翻了个白眼:“好像你现在就不烦一样。”

穆飞扑哧笑道:“你嫌我烦了?那你把我关起来吧。”

魔鬼松噘着嘴,扭过了脸去。

穆飞亲了亲他的脸蛋:“把我关起来就没人给你做好吃的了。”

魔鬼松斜了他一眼:“其实,你也很想离开这里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外面走一走吗?”

穆飞笑道:“我虽然有些怀念人类社会的生活,但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不会要求你离开这里,毕竟你扎根越深,离开这里就越难。松松,不管去哪里,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这次的事情结束了,随你决定去哪里,或者回来。”

魔鬼松垂下了眼帘:“好,我答应你这一次。”

穆飞用力抱住了他,笑道:“松松,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魔鬼松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慢慢搂紧了他的腰,俩人窝在柔软舒适的吊椅里,尽管心里对于离开这里有些不安,可仍然用心享受着还在这片土地上的分分秒秒。

第二天,穆飞叫来泥泥,让它去村子里找三儿。

魔鬼松道:“找三儿干嘛?”

“让三儿通知张司令,组织附近的村民转移,你拔出根系时,会引发大地震的。”

魔鬼松面无表情道:“不用了。”

穆飞奇道:“为什么?”他一愣,“你、你想……”

魔鬼松不置可否,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餐。

穆飞抓着他的手,眼圈有些发红:“松松,你不用非得这样,这是我们三年多来的积累,自断根系会消耗你至少一半的能量,附近的村民会配合部队撤离的。”

魔鬼松道:“谁管他们,我只是不想破坏我的菜圃,我是出了力的。”

穆飞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有些发颤:“松松,谢谢你。”

离开这里的两个方法,拔出根系或自断根系,他选择了后者,明明前者能让他带着满满的能量离开,可后者却能把对周围环境的破坏减到最低,穆飞无法不感动。

魔鬼松道:“我要把根系留在这里,将我们的树屋和菜圃都保护起来,不让森林里的那些东西破坏,我的能量能镇压它们好长一段时间,等南海一战结束了,我们再回来。”

穆飞忍不住抱紧了他,笑中含泪:“没错,等南海一战结束了,我们回家。”

这里永远有属于他们的家。

part 3 做客的时光

穆飞一头栽倒在床上,在真丝被罩上用力滚了个来回,一脸幸福地说:“好舒服啊。”

魔鬼松站在床边,环顾四周,打量着他们俩一手装起来的房子。清爽而温馨的田园风格,随处可见的鲜花和精美独特的小摆件,每一处装点都透露着主人细腻的品味和对生活的热情。这里房子无论是风格还是色调,都跟他们远在东北的树屋极其相似,好像这里就是树屋的其中一个房间。

尽管这里只是丛夏的别墅的一间客房,但这间客房,将永远只为他们准备。

穆飞拉住他的手:“松松,来,躺下休息休息。”

“不累。”

“来嘛。”

魔鬼松学着穆飞的样子趴在床上,用脸蹭着床单:“凉凉的。”

“是吧,舒服死了,这里真好,我最喜欢那个大阳台。”穆飞撩起魔鬼松长长的头发,放到脸上蹭了蹭,眼里满是笑意。

魔鬼松撇了撇嘴:“我们在东北的家不好吗?”

穆飞惊讶地说:“你为什么这么问?当然好了。”

魔鬼松闷闷地说:“那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松松,你想家了吗?”

魔鬼松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穆飞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笑道:“如果你想家了,我们回去就好了。”

魔鬼松道:“你不是没玩儿够吗,你不是喜欢在这里吗?”

“喜欢啊,跟丛夏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啊,可是家也很好啊,其实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魔鬼松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知道你想去其他地方玩儿。”

穆飞笑道:“泥泥的窝也修好了,过两天三儿就会把泥泥带过来,泥泥肯定很想我们,等泥泥到了,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玩玩儿吧,我想带你看看这个世界的壮丽,在某一个地方扎根当然很幸福,可是偶尔看看不同的风景,也是不错的体验。”

魔鬼松“哦”了一声,情绪不是很喜悦。

穆飞凑过来趴到他身上,笑着捏着他的鼻子:“当然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家,我就陪你回去,我保证。”

“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咱们现在多了一件事要考虑,那就是能量的问题,庄尧也说了,咱们最好不要在一个地方扎根超过三年。”

魔鬼松脸色不太好地说:“真是麻烦,如果能只扎根不生长就好了。”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松松,即使我们回到东北,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根系铺满整片森林了。”

魔鬼松叹了口气:“我知道。”

“不过,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品尝不同的土壤的滋味儿啊。”

魔鬼松“哼”道:“其他地方的土,都没有小兴安岭的黑土好吃。”

穆飞搂住他的脖子,宠溺地笑着:“你说是就是,既然不能扎根三年,我们就每过一年换个地方好了,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所以我不觉得寂寞。”

魔鬼松挤进穆飞怀里,把脑袋顶在他的肩窝处,手指轻轻绕着他的头发,一圈又一圈。

穆飞亲了亲他的额头:“松松,我知道你很难过,对于树来说,只想在一个地方扎根吧。”

魔鬼松点点头:“我讨厌章鱼,讨厌海。”

“可是你救了很多像丛夏那样的好人,所有人类都感谢你。”

魔鬼松别扭地说:“我才不在乎呢。”

穆飞蹭着他的脸颊:“我也感谢你。”

魔鬼松搂住他的腰:“那以后你都会听我的吗?”

“我一直都听你的啊,这个身体是你说了算。”

魔鬼松想了想:“你骗我,你越来越不听我话了。”

穆飞笑道:“你一定记错了。”

“没有吧,上次……”

“你记错了。”穆飞顺着他的头发,温柔地笑着,“我只听你的。”

“哦。”魔鬼松懒得想了,半眯着眼睛窝在穆飞怀里,像只猫一样享受着穆飞给他顺毛。浓黑的长发纠缠在一起,铺散在雪白的床单上,俩人相对而卧,鼻尖贴着鼻尖,四月的风微拂,将丝丝凉意带入室内,但他们靠在一起,却并不觉得冷,只觉得温暖从心脏的地方往外扩散,就连脚趾尖都是暖和的。

魔鬼松轻声道:“好安静。”

他们住的地方周围几乎没人,每天都安静得仿佛世界上只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让人的心都跟着平缓下来。

穆飞小声说:“是啊,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们了。”

“好久没看月亮了。”

穆飞笑道:“我们去看月亮吧。”

魔鬼松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抱起穆飞,足尖一点就飞出了窗外,院中一棵松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眨眼间就长高了四十多米,俩人的身体连接着树枝,被送上高空,落在了松树蓬松的树冠上。

他们躺在树冠上,牵着手,看着墨蓝的夜空和漫天的繁星。

魔鬼松说:“今天的月亮不好看,不圆。”

“嗯,但是星星很漂亮。如果泥泥在就好了,我想泥泥了。”

魔鬼松轻哼了一声:“它和三儿不是快到了吗?”

穆飞戳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吃泥泥的醋啦。”

魔鬼松把脑袋放到了穆飞的胸口:“它总是占用你很多时间。”

“泥泥从小到大性格都很酷,既不怎么撒娇,也不黏人,它什么时候占用我很多时间了,我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你身上。”

“不对,你要给它准备食物,还要给它梳毛。”

“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泥泥是我养过的最省心的宠物了,不过,有时候我还真希望它能像阿布那么黏人啊,不然我这个主人当得挺没存在感的。”

“哼。”

穆飞捏着他的脸笑道:“你干嘛吃泥泥的醋,我们两个可是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我们的心意相通啊,你在想什么,我在做什么,彼此都知道,这还不够吗?”

魔鬼松小声嘟囔道:“不够。”

穆飞露出无奈的笑容。他能感受到魔鬼松复杂敏感的内心,魔鬼松想要的,是和他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类和其他动物来打扰他们的僻静的森林深处,将自己的根系深深扎进地底,感受土壤的芬芳、雨露的甜美、大自然的壮丽与生机,他们就在那里安静地生活着,以巍然之姿矗立于天地之间,在最接近日月星辰的地方,赏昼夜交替、品人间寒暑,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直至百年、千年,那才是魔鬼松作为一棵树,所本能向往的。无奈魔鬼松这棵树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穆飞抱紧了魔鬼松:“松松,如果你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们就回家吧,无论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陪你在一个地方扎根,永远都不再移动,我们不用理会寒武意识,就算因此会少活很多年也没关系,因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魔鬼松的心脏颤动了起来,他回抱住穆飞,久久没有说话,内心在经历激烈的挣扎,穆飞就用那种平静的、温柔的思绪耐心安抚着他,他们是一体的,是灵魂的伴侣,是彼此的全部,这种全然没有秘密的感觉,让人感到阵阵心悸。

过了很久,魔鬼松才说:“不,我想活着,活久一点,活着就能看到你,和你吃人类的食物。我们到处走走吧,带我去漂亮的地方,说不定我会喜欢上这样的生活方式。”

穆飞的双眸闪动着,声音有些发颤:“真的吗?”

“真的,等泥泥来了,我们就出发吧。”

穆飞重重亲了他一口,激动地说:“好,我们应该先去哪儿呢,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魔鬼松摇摇头。

“我们去江南吧,四五月正是漂亮的时候,带你去看看那里的美景。”

“好,不过我讨厌海,水又咸又苦,难喝死了。”

穆飞笑道:“好,我们不去海边。”

魔鬼松想了想又道:“不过,海里的东西还是挺好吃的。”

穆飞笑看着他,眼里尽是温柔。

俩人紧紧挨着彼此,没头没尾地聊着天,不知不觉就手牵着手睡着了。

第二天大清早,他们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被一阵浑厚如雷的啸声吵醒了,穆飞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魔鬼松不满地搂住他的腰,迷迷糊糊地把脑袋窝在穆飞的肚子上。

穆飞兴奋道:“松松,是泥泥,泥泥来了。”说着就想跳下床。

“你不要走……”魔鬼松小声嘟囔着,“我困。”

“我不走,我们一起去接泥泥。”

“不。”

“那你先睡着,我去接泥泥。”

“不,你不在我睡不着。”

穆飞哭笑不得,使劲揉了揉魔鬼松的头发:“乖,快点起来,泥泥肯定想我们了。”

魔鬼松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一头黑发倾泻而下,遮住了他半张脸,把那俊美的苍白的脸映衬得格外让人动心,穆飞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觉得那根本不是他的脸,气质的差异可以让同样的五官如此地不同。

穆飞感叹道:“以前还觉得看你像照镜子,现在越来越没有这种感觉了。”

魔鬼松道:“我从来就不觉得我们长得像。”

穆飞笑道:“也是,外人也一眼就能分出来。”

泥泥发出了第二声咆哮,把整个庄园的人都给叫醒了,老远地,他们就听着邓逍扯着嗓子大叫道:“泥泥,你还记得我吗,妈呀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呀?”

穆飞把魔鬼松从床上拽了起来:“走吧。”

魔鬼松利落地爬了起来,抱起穆飞,飞出窗外,偌大的庄园里,一只巨型黑豹蹲坐在他们的别墅前,尾巴安静地放在身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姿态稳如泰山。穆飞看着它,忍不住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泥泥时,那瘦弱的、娇小的样子,他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托起它整个身体,转眼两年过去了,泥泥长这么大了,无论是泥泥还是魔鬼松,都让他有种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的成就感。

魔鬼松猛地扭过头,皱眉道:“我才不是你的孩子。”

穆飞哈哈笑道:“我只是随便想想。”

俩人飞到了泥泥身前,一下子扑到了它身上,泥泥伸出舌头舔了他们几下,并用鼻尖蹭着他们的胸口,以示亲昵。

穆飞窝在泥泥厚实的毛里,笑看着魔鬼松:“松松,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的旅途。”

魔鬼松拉住他的手:“随时。”

穆飞目光闪动,看着自己灵魂的知音、生命的另一半,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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