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下来的第三个人男人,林珎也不陌生,四年前她见过几次,是纪徐清的助理,范程为。
后者看到她就立刻恭敬地称呼了她一声“林小姐”,这一声同样也打破了凝滞在空气中的尴尬与危险。
如果说之前自己的猜测是怀疑,那么这一声“林小姐”已经把丁洪心里的侥幸杀得片甲不留,他收起刚才对林珎轻佻放浪的态度,像是一个谦谦君子般礼貌起来:“没想到林小姐是小宫总的朋友呀。”
说完又忙不迭地向宫北潮陪笑脸:“小宫总,你说这巧不巧,我看林小姐和她朋友这么晚从医院出来,正要送她们回家呢。”
丁洪明白,这个时候,不针对林珎的殷勤能够救命。
宫北潮不语,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丁洪。
一阵晚风吹来,一旁的银杏树上随风飘落了几片翠绿的叶片,有一片恰好落在丁洪的肩头。
轻巧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重量的叶片点醒了丁洪,他才惊觉自己被宫北潮的眼神看得后背直冒冷汗,他讪讪地陪着笑脸,放弃了和宫北潮攀谈的打算,很有眼力地主动提出告辞:“小宫总,既然这样,我就不妨碍你和林小姐叙旧了,我先走了。”
他看得出来,宫北潮未必认识这位林小姐,但宫北潮身边的男人和林珎绝对有关系,在金古城,能有资格说是黑白通吃的家族,宫家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而这个能让宫北潮开口打趣的男人他哪怕不认识,也知道绝对不好惹,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宫北潮和这个陌生男人面前摆威风。
不被敲打,能全身而退已经算是他走运了。
守着车门的司机一见丁洪独自坐上车,麻溜地关上后车门,迅速坐进驾驶室,把车子又开进了医院里去掉头,本来可以倒车到路边直接开走,谁让路边正停着那辆惹不起的迈巴赫呢。
车子开进去,再即时掉头,不到半分钟。
经过宫北潮的时候,因为半开的车窗,丁洪无意间听到宫北潮和林珎在作自我介绍。
“纪太太,你好,我是宫北潮。”
纪太太?
仿佛偷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丁洪的目光在林珎和那个陌生男人上来回扫了两遍,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来。
“你好。”林珎微笑着应了一句,从容地扮演着纪太太会有的仪态。
如果她和纪徐清今天顺利办了离婚,那么这个时候她一定会纠正对方的称呼。但离婚既然没办成,即便她和纪徐清的夫妻关系不怎么样,她也知道不该在他的商业伙伴或者朋友面前下他的面子。
尤其这个朋友还不一般。能借她继父两千万赌资的人,不会是一般的高利贷,能放这么大数量高利贷的人,也不会是没有背景的地头蛇,而仅仅只在开场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就让这个地头蛇自己找话圆回场子,灰溜溜地离开,说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怕是也很难让人相信。
纪徐清和这样的人来往,她除了按照合约扮演一个合格的纪太太,没有别的选择。
倒是一旁的夏格格因为意外大叫起来,“知一,你居然结婚了?”
林珎的户口本上有曾用名,所以纪徐清对林知一这个名字不算陌生,范助理作为当初经手林珎出国手续的人,也清楚她的这个曾用名。
只有宫北潮,一开始被介绍纪太太的名字叫林珎,乍然听到不一样的叫法,略有些惊奇地微挑了长眉,但也没多余的表示。
没有离婚带来的后遗症显然不只在纪徐清的这个深不可测的朋友身上,在老同学面前,林珎半分不想扯上她在长明城里的另一个身份,可如今这个场合,她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走过去挨近纪徐清,除了亲切地替双方做介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夏格格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势不凡的男人,虽然看起来矜贵,但眉目间的疏离自然而然让人觉得他并不好相处,她不明白林知一怎么会选这种男人做老公。
出于礼貌,想到周末的同学婚宴,她还是再次发出了邀请,“周末我们初中的班长结婚,请我们同学一起去,我刚才和知一说了,纪先生,你要不要也一起来?正好跟大家认识认识,我估计没几个人知道知一结婚的事。”
林珎听得头大,她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拒绝夏格格的这个邀请,这会儿在对方说起来,倒是她已经答应的意思。
而且还帮她邀请纪徐清一起去!
他这个大忙人连跟她离婚的时间都没有,哪里会有空去参加八竿子打不着的婚礼。
不过也好,她可以趁着他拒绝的时候一并回绝了夏格格的这个邀请,毕竟她还不确定,她要见的人,会不会出现在这场婚宴上。
她正等着听到来自纪徐清的拒绝,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抚上了她的腰。
是纪徐清。
他伸手揽上了林珎幼软的腰肢,清冷的眉目瞬间变柔和,唇间甚至带了一丝笑意,看向夏格格说道:“好。我们夫妇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