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看一眼就走吧,晦气,还以为能见到人,攀谈几句,问问杨过下一步要做甚呢。”
薛蟠不满的嘀咕着。
说是嘀咕,其实声音还真不小。
好在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声,虽有些不逊,还是招来不少人的赞同。
“是啊,就看到杨过断臂,黄蓉带着女儿逃走,接下来会如何啊?”
“能如何,郭靖该撵上去,好好振一下夫纲,然后斩郭芙一臂!”
“哼,黄蓉是女孩子时还蛮可爱,当了妇人生了儿女,有点讨嫌啊!”
“嗯,斩郭芙一臂还杨过,把黄蓉也休了算了!”
“这,似乎有点狠啊?”
“郭芙砍杨过臂膀就不狠了?”
“老兄,又不是我砍的……”
谈起剧情,顿时就是有人怒目相向。
杨过臂膀被砍这一出,可是真的惹怒了不少人。
也亏得贾芸把小龙女那一出给改了。
要是按原着写……
在这个时代……
贾记书局早就被人点火给烧了。
整个京城怕都会暴动。
无数人化身比奇堡暴民,无数人手持火把,将贾记书局给烧成白地。
贾芸再大胆,也不敢照原剧情写。
作死不是这么作的。
估计金老当年,也没少收到寄到报社的刀片。
待写到杨过失一臂,仍是激起了不少人的怒火。
大半的人都赞同郭靖斩一臂还一臂。
连带着对带郭芙逃走的黄蓉都大有不满。
薛蟠听着众人议论,咧着大嘴,感觉吾道不孤。
宝钗坐在车上,轻轻摇头,抿嘴微笑。
这些人,代入感怎么这么强!
就在此时……
突然有人欢呼起来。
“贾东主,是贾东主!”
“贾东主居然出来了?”
“今天什么好日子啊?”
是附近的商家认出了贾芸。
然后是经常过来买书的老顾客也认出了贾芸。
接下来就是大量激动的人群蜂涌向前。
一时间,书局门前的大街上人潮涌动,拥挤不堪。
一辆辆马车如大海孤舟。
好在书局这边见怪不怪。
过百个伙计跑了出来,拉开人墙,隔离人群,叫人群不至于太过拥挤。
自打过年后,天时人口论和神雕持续发酵,加上举人团体越发庞大,这帮人凑趣为第一,经常跑到书局这边来拜访聚集。
有一次人太多,差点造成挤踏事故。
贾芸无奈,只能令伙计们按后世的办法,拉开一道道人墙,在自己出来时分流人群。
成大文豪有好处,也是有代价。
除非化装潜行,不然在京城四处都有可能被认出来。
贾芸并未刻意如此,但对这样的结果也乐见其成。
成文化名人,身上的威胁色彩会降到最低。
比如眼前。
书局对面的几幢大院也是被贾芸给买了下来。
杏黄色的“贾记车行”和“贾记镖行”两个幌子迎风招展。
数百名穿着整齐灰袍的伙计们站在门前,成雁行状欢迎客人。
也是顺道把人潮给隔离开来。
“怪不得贾东主今个出来,原来是车行开业。”
“你们这消息不灵通啊,今天贾东主邀请了不少东大街和崇文门的商家前来,就是说是贾记车行和镖行的开业典礼。”
“车行能明白,这镖行是啥意思?”
“边上有招牌,承接送货,保全货物,一旦有损,照双倍价赔偿。若用镖行,则货物运费需要增加五成。”
“啧,贾东主真想一出是一出……这车行贱业,能赚几个钱啊?”
“这话说的,贾东主开车行是假,增加报纸和书的卖量是真。人家送货带货押镖,这都是顺带的一杆子买卖。”
“啊啊,原来如此!”
“这心思用的巧妙,到底贾东主也是个人物。”
“嗯,确实是用了心思的,报纸局限于京师一地是可惜了,外地的商人也是一直在收报纸,但没有正经订户。四周的永平府,蓟州,张家口,真定,保定,德州,临清,这些地方都是繁荣之所,要是贾记有马车定期往来,倒是可以发展出不少订户来。”
“这怕是不值当吧?一份报几文钱,几千户一天才多少钱?换成银子才几两?”
“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要成立车行顺道带货呢?”
“嗯,心思巧妙,佩服,佩服。”
场面很乱,声音也很嘈杂。
但基本上都是夸赞贾芸。
京城人就这样。
得到他们认可的本地人,往往会更被推崇,也得到更多的包容。
至于外来的举子们,对这些商业运作不感兴趣。
他们是读书人,耻于言利。
官绅世家中,读书种子最多学一些经世致用的杂学,不需要他们经营家族。
家族中另有其人。
一些阴私勾当,也基本上是这些族人做。
如果干犯法禁,惹出麻烦,也是将这些族人交出去就行。
不能影响家族的名誉清望,也不能影响这些读书种子的前途。
是以此时这些人颇不耐烦听这些生意经。
“贾先生弄这些事做什么?”
“是啊,经商之事,有辱斯文。”
“士农工商,贾先生文章一流,是我辈中人,怎么做这些贱业呢。”
“是啊,叫人想不通。”
“先生大才,要不是长于经世致用之道,怕也写不出来天时人口论,毕竟不光要懂天文,水利,地理,还要熟知历朝的食货志,对商贾之事也要熟知才行。”
“那也差不多就得了,贾先生现在的这书局,借着报纸和两本话本小说,一年几万银子总有吧,做学问的人还是不要太注重银子才是。”
“嗯,兄台言之有理。”
说话的举人旁边,更多的举人是默不出声。
大官绅世家的读书种子可以不谙世务,普通的举人家族,哪怕有几千亩地,还有一些产业,一年收入几千银子就不少了。
但经营家族,增加收入,这些事少不得他们也要参与其中。
别的不说,他们中举人之后,可以荫庇的徭役人数增加,土地数量增加。
读书人不求田问舍,不赚钱,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只是这些话,只能藏在心底,不宜宣诸于口。
义,利之分,在大周儒生中是不必多说的政治正确,虽然道理和现实脱节,仍然不可不讲道理。
“他娘的,哪来的一群苍蝇,嗡嗡的烦人。”
薛蟠却是听的满肚皮的火气。
他原本就是商人,还是大商人家族出身。
眼前这些读书人,满嘴“贱业”,当然是令薛蟠火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