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弗宙拧眉,没出声。
陆皇后喝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若你还没跟沈玉铮有什么,我们岂不是白被人算计了。”
陆弗宙道:“我和沈玉铮什么都没发生,姑姑你说有人算计你,但静心跟了你有十年了,她怎会背叛你?”
陆皇后看着他:“你是不信我?”
“姑姑倒是说说,我该怎么信你?逼我和沈玉铮成事,一开始不就是姑姑的打算吗?”
“没错,若没有静心的背叛,我也会促成你们事。”
陆弗宙握了握拳头:“哪怕到了现在,姑姑还是不承认?”
“本宫需要承认什么?若真是我做的,我会派静心去?”
陆弗宙拧眉:“可谁能动得了姑姑的人?”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追查到底。另外昨晚的事既然发生了,沈玉铮……我们没有再争取的必要了。以后再见便是仇敌,更不需留手。”
陆皇后心知更坏,昨晚的事既没成功,还让沈玉铮记恨上了,甚至太后那边应该已经知晓了。
太后没出手,是给她这个皇后的面子,也是为了朝堂的稳定。
但沈玉铮不会放过他们,一旦让沈玉铮入主大理寺,他们陆家就麻烦了。
陆皇后锁眉沉思,心中已经有了对付沈玉铮的计划。
陆弗宙沉着眉眼看着他姑姑,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感觉,为什么他们都不信他可以振兴家族?
他这些年练武一日不停,带兵打仗也从不懈怠,不就是想建功立业,不想让姑姑一个人在宫里撑着。
可为什么他们都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父亲是、二叔是、姑姑也是。
“姑姑,以后陆家的事你不用插手了,你安心做好你的皇后,我会让陆家成为你坚不可摧的后盾。”
陆皇后似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陆弗宙又道:“还有不要再对沈玉铮出手了,这样的事以后我们陆家都不需要做了。”
陆弗宙站起来,往外走去。
“站住!”
陆皇后忽然叫住他。
陆弗宙回头,陆皇后朝他走了两步,脸色狰狞。“弗宙你是怪姑姑不择手段,丢了你的脸?”
陆弗宙叹了口气:“姑姑,你相信我好吗?不用做这些事,陆家也能回到以前的辉煌。”
“陆弗宙啊,陆弗宙。”陆皇后大笑出来,嗤笑地指着他,“你这些干干净净的,全是因为这些事没让你插手。你当你这个胶州统领怎么来的?”
“姑姑这话什么意思?“
但陆皇后没回答他的话,陆弗宙道:“从我十二岁从军开始,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都是我的军功,我……”
“你问心无愧是吧?”陆皇后打断他,“你在胶州屡建奇功,你觉得那些功劳都是你自己的?若不是我拿那些海盗喂你,能喂出来一个英勇盖世的大将军吗?!”
陆弗宙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每次海盗袭击,你都能及时发现?沈玉铮去胶州那次,若不是我提前让海盗行动,你以为那军功还会是你的?”
“你是陆家光明磊落的君子,我是小人。若没我这个小人,你能当你的大将军吗?陆家有现在的地位和名声吗?”
“我为陆家做了多少事,不是你一句“手段下作”便可以抹除的!”
陆皇后每吼一句,陆弗宙脸色便白一寸,直到最后血色全无。
陆皇后吼完,激动狰狞的脸色渐渐收回。她冷声道:“弗宙,温云致已经查到了陆家在火铳案中的存在,若任由他们查下去,陆家不复存在。”
“不管你是天真,还是真的愚蠢,从现在开始温云致和沈玉铮便是陆家的死敌。他们不死,便是你我死。”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送客。”
陆皇后转过身,再没看他一眼。
陆弗宙僵硬地拖着步子,失魂落魄的地走了出去。
他的世界在瞬间崩塌成碎片,汹涌浩荡的黑潮将他淹没。过往岁月都成了虚假的幻影,他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陆弗宙死在了今天。
*
女官考试之前,沈玉铮都没再出门。
到了考试这天,林家上下准备一起送她过去。
女官考试安排在国子监的一处院子,因人数不多,便没有动用贡院。
路上林烨道:“今年报名女官考核名的有二十五人,这还是女官制度实行以来,报名人数最多的一年。”
林延看向沈玉铮,笑道:“还不是因为玉铮的名声,从江南之行开始,玉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很多人了。”
原先哪怕有太司局,但女子做官一事大多数人都持反对态度。
若要真的问他们意见,他们自然不会说反对,但别人家的女儿可以去做官,自家的不行。
这种观念一时半会很难改变,更难的是许多女子也这么认为。
但如今“沈青天火了一把,让许多人看到了女子当官可以有的姿态,于是才促成今日二十多名女子报名。
因要腾出位置,国子监放假三日,而女官考试也需三日。
这三日有禁军把守,守备森严,无人能干涉。
等三日一过,国子监大门敞开,二十五名女子陆续走出,外面都有各自的家人来接。
林家人也在其中。
沈玉铮身体算好的,三日下来没什么大事,而有几个女子半途就晕了过去。身体太差,不管男女都无法走到下一步。
沈玉铮朝林家人走去,本来她没注意周围人在说什么,但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就是沈玉铮?原先在温府做丫鬟,后来爬上了温大人的床,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我听到的可比你们多,这女子手段可厉害了。勾引了当年的探花郎对她死心塌地,后来转头又勾搭上了温大人,如今呵,与陆将军来往颇亲密。”
“这哪是做官啊,这不是要把朝中所有男子收到她裙下么。没准当初她去江南,也是有男子相帮。”
“没错那个探花郎赵大人就在江南,谁知道两人有什么首尾。真要让她当了官,朝中但凡有点姿色的男子,恐怕都逃不了她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