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重煊捏着衣领的手一顿,下意识地他朝重华严那望去,只见自己的父亲离两人不远处,正默默垂着脑袋凝视着他,眼里无声的警告令重煊一颤。
厉寒州说的不错,哪怕重煊再怎么恼怒和不满,他也不能在今天这个场合表现出分毫来,否则下的还是重家的面子,徒惹人非议。
几番思索下来,重煊心里已有了深浅。
一直垂眸凝着眼前人的厉寒州觉得领口处的力道忽然减了下去,如玉的手指还细心地替自己整理了下有些乱了的领带。
青年脸上原本的薄怒此刻已褪去,换上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甚至还抬头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这样的巨大的变差厉寒州看在眼里,深邃眼眸里立即便浸满了笑意,他无声地扯起一抹微笑,随后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一旁的重华严,挑了挑眉。
见此情景,重华严威严的冷颜上终是染上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见家主都笑了,众人也纷纷鼓掌喝彩,开始上前道贺,纵然这场订亲来的突然,但毕竟是由重家家主口中亲自宣布的亲事,众人再怎么好奇议论,也少不了一番恭维贺喜。
“恭喜啊重煊,话说这么大的事,你们也瞒的太深了。”趁着厉寒州被重华严拉去与人交谈,林朔兄妹俩好不容易才够的上与落单的重煊说话。
林朔的话让重煊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何止是瞒着他们,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难怪那天晚上吃饭时大哥的眼神那么令人难解,怕是大哥也早已知道了吧。
哼!真是过分!重煊望向还在和别人闲谈的重渊,鼻尖轻哼一声,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是,在看到重渊身后的贺绾依的五官时,眼神有些微妙。
重煊刚才那赌气般的举动皆映入重渊眼帘,拿着香槟的手顿了顿,有些心虚的抚额,心里思索着宴会过后该如何好好哄哄这个弟弟。
“怎么了吗?不舒服吗?”一旁纯白色礼服温婉纤弱的女孩上前询问。
女孩乌黑靓丽的大波浪卷披在脑后,五官精致小巧,纯白金色暗纹吊带连衣裙更衬的她清纯动人,身材纤弱苗条,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依偎在重渊身旁,更显娇小可人,宛如纯洁无瑕的水莲花一般。
闻言,重渊转身冲女孩扬起得体绅士的笑容,“没什么,倒是你一晚上没停下休息过,可是累了?”
贺绾依被男人关切地询问惹得粉脸微红,她垂下脑袋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好像今晚情绪并不高,是有什么心事吗?”
女孩的心思一向比旁人细腻,加上眼前人又是自己特别有好感的男生,所以一晚上贺绾依都默默关注着对方。
重渊眼神黯了黯,脸色倒无甚变化,对着女孩笑了笑,“无事,你多心了。”
随后,便是一阵无声的沉默,重渊捏着高脚杯饮着酒,浅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流光,这无言的氛围让贺绾依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她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似乎在顾忌什么。
殊不知这一系列情绪变化一一被眼前男人看在眼里,重渊睫毛闪了闪,眼底落下一片薄薄的黯色。
“重总,我父亲那边……”
“哥。”贺绾依话还未说完,一声呼喊猝不及防打断了她,两人闻声望去,今晚宴会的主人公踏着皮鞋几步便来到两人跟前,见到贺绾依,礼貌地微笑点了点头。
被重煊主动打招呼的贺绾依有些又惊又喜,又如此之近的亲眼目睹重煊那精致的五官,一时间有些愣神。
“怎么了嘛阿煊?”重渊有些疑惑,这个时候阿煊应该和那些人周旋才对,来找自己做什么?
“没什么哥……”重煊拉长了语气,状若无事地扫了眼贺绾依,眉头紧蹙了一瞬间,神色莫名,只是很快便掩盖掉了这抹异样的神色。
“只是父亲在找你呢,让我过来唤你一声。”说罢,望向贺绾依,“抱歉这位美丽的小姐,我现在要借用我哥哥一下可以嘛。”
贺绾依颇为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连话都说不好了。
重煊笑笑不说话,拉着重渊转身就走。
嗯?重渊好奇地歪头望着自家弟弟的侧脸,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笑什么?”将人拉到隐蔽的一个角落,重煊这才回头,没好气地说道。
重渊摸了摸鼻子,呀,不小心真笑出声了!看重煊眼里的不满和恼怒都快溢出来了,笑着说,“不是说爸爸喊我呢吗?把我带到这来做什么?”
重煊白了他一眼,“我要不是那么说,你能脱的了身?我是怕那贺家的小姐接下来要说的话若是让爸爸知道了,到时候他又要生气了。”
说完,递给重渊一个眼神,示意他往后看。
重渊回眸一望,果然正见重华严刚收回落在贺绾依身上的目光,然后慢悠悠地望向了重渊,眼神深邃如渊。
重渊心里一咯噔,余光瞥了眼有些看好戏捂嘴偷笑的重煊,有些微恼,气的扯了扯弟弟的脸。
“别老捏我脸啊。”再次被捏脸的重煊不满地抗议。
重渊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他,径直往重华严方向那走去。
却不知,在他转身之际,重煊快速地伸手,虚空在重渊背后打下一个红色的符纹,那符纹眨眼间便没入了重渊的背后,转瞬即逝。
重煊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见重华严和重渊正在交谈着顾不上自己,正准备转身去找贺绾依时,却发现那女孩早已不见了身影。
嗯?重煊墨色眼眸微眯,默默环视整个会场一周,却也未见贺绾依的身影。
“奇怪……”重煊心下疑惑,先前他隔着人群看见重渊与贺绾依闲聊,无意中却在那个女孩身后发现一抹诡异的黑影,那黑影好像生了许多触手般,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正一步一步靠近重渊。
他顿时有些心惊,立马跟了过去,只是等他到了两人跟前时,那抹黑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以重华严为借口支走了重渊,还在重渊身上下了一个符咒,做完这些,他本想再找贺绾依一探究竟,结果却发现人已经没影了。
“在找什么?”温热的胸膛贴近重煊的后背,重煊闻言回头望去,不是厉寒州又是谁。
“……”重煊并不搭理他,便想离去,却被男人拦下。
“你给你哥下的六字真言符,是因为那个贺家的小姐?”男人再度贴近询问道。
“嗯?”重煊脚步一停,颇有些惊讶“你看到了那个黑影?”
“黑影?”厉寒州疑惑,摇摇头,“没有,只是那女孩离开时经过我的身旁,无意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邪气,那女孩一整晚与你哥走的很近,你又在他身上下了咒,所以我才如此猜的。”
他确实没有看到重煊所说的黑影,但却明显感受到了贺绾依身上的异样气息。
“我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影子而已,那贺绾依离开的太早,害我不能亲身接触了解一下……不过倒也无碍,那贺家迟早会派人再过来接触我哥的,若真有什么动静,那符咒自会告知我。”
贺家因为之前与重家合作的事,重煊虽不知重华严所说贺家反水背刺一事是真是假,但看今晚贺家的态度,势必还会再来找重渊,如此,他就不怕自己逮不到那个黑影。
那黑影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贺绾依身上,这些重煊都不关心,但若牵涉到重渊,那他就必须谨慎注意点。
“放心吧,贺家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就算你不管,你父亲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厉寒州摸了摸脖间的项链,说出的话令重煊却很是不明。
“怎么?父亲现在连这种事也要和你说吗?”
厉寒州的话让重煊以为重华严好似真的十分看重厉寒州,不仅瞒着自己做下那样的决定,现在就连重家的事也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这属实太过反常,令重煊费解,这厉寒州到底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面对青年探究的目光,厉寒州握着项链的手一顿,随后倾身靠近重煊眼前,神色莫名地望着青年一瞬间有些局促的俊容。
“我的小少爷,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面对重煊愈加诧异的神色,厉寒州玩心又起,贴近重煊耳畔,“叫做……岳父看儿婿,越看越满意啊!”
“Vocal!”一声惊呼从识海里传来。
正修炼结束才从识海里清醒过来的安棠一睁眼就被男人调戏重煊这一幕给震惊的爆了粗口!
什么什么??他家小神仙居然被人调戏了,这个男人他怎么敢的啊他??知不知道朱焰抽起人来是真的会抽死人的啊!!
而且……儿婿又是什么鬼?谁是谁儿婿?不是,他不就是在识海里修炼了几天,怎么感觉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瓜呢??
别说安棠震惊,甚至就连重煊自己也被这句话惊到了,愣愣地望着对方,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混蛋!去死啊你!”一声怒喝,那伪装了一晚上的端庄矜贵的世家公子哥的优雅仪态,因为这句话而彻底破防!
厉寒州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公然调戏他!!他不想活了是不是!?
老子的朱焰呢?快把老子的朱焰拿来!今晚我不把他大卸八块,都对不起老子朱雀神君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