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幻觉吗？”林凡看向经理身后那个汉子。
他看起来倒是正常的，就如最开始他打开门时的样子。
昏昏沉沉宿醉的模样，灰白面色，凌乱的头发。以及灰扑扑的肮脏衬衫。
整个人就是一个保持着肮脏模样的底层混混的标准模样。
林凡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双脚。
他没有用脚底板踩地，一双脚腕同时弯折，一左一右，将脚心朝上，以脚面踩地，站的安安稳稳。
森白的骨茬像利刺一般暴露在参差不齐的血肉外，显然，他的脚不知何时都已经坏了。
他却像是不知道一般。
看到林凡看向自己，他甚至还歪嘴笑了笑。有些讨好的点了点头。
在他的老板展现出了对林凡神婆两人的绝对尊重后，他的态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没有了刚刚初次见面时的嚣张和浑不吝。
完全遵循着底层混混该有的生存法则。
林凡点点头，微笑，将目光移开。看向神婆。
神婆的脸，是正常的。
只是面色突然有些幽冷发蓝。像是庙中不见天日的神像。
‘或许是那把烟的缘故。’林凡在心中猜测着。神婆手中一直抓着那把线香，用淡蓝色的烟气笼罩着他和妹妹。此时线香已经快烧完了。
神婆的目光从一旁沙发上睡着的人们身上转移过来，看向林凡。
看他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连忙开口问道：“小凡，怎么了？”
声音传入耳中，林凡眼中的景象快速着色。白色的灯光重新灯红酒绿，那些只剩下黑白灰三种色彩的建筑装修也瞬间变回了真实的色彩。
眼前的一切再次富丽堂皇。
再看向屋中的所有人。
林凡发现刚刚那种惨烈灰白的状态全都消失了。
他们还是普通人，只是面色有些疲惫苍白罢了。
伸手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腰间的警钟，确定警钟没有响之后，林凡摇摇头：“我没事。”
“那好，张总，我们便不打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和您探讨风水学问。”
“一定一定，小王，那两个礼物……”经理转头看向那个开门的汉子。
听到老板吩咐，汉子连忙拿起放在一旁的两个手提袋。
“两位长官，这是我们老板为两位准备的一点心意，还请一定要收下。”
“是啊，两位，只是几瓶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红酒，不值钱，主要是个心意，还请一定收下。”
林凡正要拒绝，却看到神婆哈哈笑着，伸手接过那两个手提袋。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帮！”神婆打着哈哈从对方手中接过手提袋拎在手中。
“那我们就告辞了，小凡，我们回去吧。”说完，神婆率先向外走去。
“什么都别问，先走。”微笑着对站在大门内没有往外迈一步的经理和汉子摆摆手，神婆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黑色SUV发出轰鸣的嚎叫声，从溪尹路奔出，冲上主道。
神婆面色凝重的开着车，一句话不说。
她一直将车向东开，直至出了城区，穿过一片片工厂，直到周围的景色变成一片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外时才踩下刹车，将车停下。
“下车，跟我来。”她咬牙丢下几个字，从后备箱中拿下一个红色包袱。率先往玉米地中走去。
林凡将妹妹放在车座上，吩咐一声乖乖在这里等哥哥后，跟在神婆身后一起走入玉米地。
比人还高的玉米苗上长着一根根短匕一般的黑绿色叶子，遮住了头顶温暖的阳光。
林凡循着神婆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进玉米地深处。
可神婆的速度太快，让他逐渐失去了神婆的踪迹。
“神婆姐姐？神婆姐姐？”莫名其妙的，林凡觉得自己有些慌。
他隐约有种感觉，仿佛这个茂密的玉米地像是沾染了什么诡异的病菌一般，玉米苗们都变了颜色。
从黑绿像灰败蜕变，有种极为病态的感觉，让林凡看了感觉极其不舒服。
林凡突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他不由皱起眉头：“神婆姐姐，这玩笑并不好笑。”
林凡看向自己感觉到目光的地方，可除了灰败的叶子，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些……
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感觉十分奇妙，皮肤变得扎扎的，痒痒的，像是有一些针扎向自己的皮肤似的。
他低头，看到那些玉米叶子不知何时都弯曲了下来，一片片顶在他的皮肤上。
像一枚枚匕首轻轻顶住了他的皮肤。
本能的，林凡激活了魔童笑。
“玉皇大帝么上我身～～～”
“好弟弟，别反抗……”
“相信姐姐……”
神婆的声音从天空尽头飘来，虚无缥缈的像是梦境中的呓语。
可那句【相信姐姐】，却实实在在让林凡相信了她。
他按捺下嘴角那抹诡异微笑，也按下了魔童笑。任由那些玉米叶子顶在自己身上，也任由那些玉米秆蠕动成蛇，扭曲成锁链和触手，捆在了他的四肢上。
一些玉米叶子悄然变成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龙飞凤舞的写着……
【敕令-金玉满堂】
【敕令-顺风顺水】
【敕令……】
都是些吉祥如意的词汇。
紧接着，皆在林凡好奇的看着那些符箓时，一张巨大的红盖头从天上飘来飘来，飘悠悠盖住了林凡的脸。一抹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孔，
前调幽冷，中调热烈，后调甜蜜潮湿……
令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捆着双脚的玉米秆触手猛的一拉，林凡躺倒，睡在了由玉米杆组成了的‘床’上。
“这不合适吧？”林凡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
“神婆姐姐，就算你真的想要对我做点什么，也不用这样的……”
林凡不由想起前世偷偷从护士姐姐那里拷贝的那些小说中讲过的青纱帐里摇啊摇的情节，还有尹道士用一张手帕盖住小龙女的脸的故事……，一时间脸有些羞红发热。
“哼……”
“小家伙想的还挺美……”神婆的声音再次从天边传来。紧接着变成了一声声时快时慢的咒语。
“弟子虔诚么设酒宴，请来神仙么驱鬼仙……，鬼仙他不服就点天烛……，天烛燃起么神光现……”
“弟子虔诚么设酒宴……”
随着神婆的声音，林凡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些东西。他没有看到的是，
一些黑色的气从他脸上身上飘出，将那张盖着他的脸的红盖头顶起。
一张诡异，狰狞，痛苦的脸顶着红盖头飘起，并不停的嘶吼着。
那吼声充满了死气。
林凡一怔，心中明悟。
他，已经死过半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