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跟魏牛讲了一声,不然没办法交代。
白青在心里暗自埋怨着自己,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 “砰砰” 乱跳起来,好似要冲出嗓子眼一般。
他偷偷抬眼,瞧了瞧四周,发现几个路过的仆人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这让他愈发心虚,感觉自己就像个在光天化日下被当场抓住的小偷。
想到这儿,白青那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一般。
缓缓地、微微地弯了下来,活脱脱一副犯错孩子等待家长责罚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如潮水般翻涌的不安,可双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犹豫再三,他才终于挪动脚步,迈着那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公主所在的沁芳阁缓缓挪去。
一路上,他低垂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石板路,脑子里却如同煮开的沸水,一刻不停地翻腾着。
待会儿见到公主,我该怎么开口解释呢?
说我是去给她出气,惩治那个羞辱驸马的贵妇人?
可我这擅自行动,没个规矩的毛病,公主能轻易饶过我吗?
要是公主大发雷霆,我又该如何是好……
越想越心慌,脚步也不自觉地越来越慢,好几次都差点停住。
但他又深知公主传唤耽搁不得,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满心忐忑地继续往前蹭。
那模样,仿佛前方等待他的不是公主的召见,而是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白青耷拉着脑袋,脚步拖沓地朝着沁芳阁挪,心里就像有只惊弓之鸟,扑腾个不停。
走着走着,他的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待会儿见到公主后的场景,一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公主该不会气到要惩罚我吧?”
白青甩了甩脑袋,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不会像上次魏牛那憨家伙一样,被摁在凳子上,结结实实地挨一顿板子,屁股打得通红吧?
一想到魏牛挨打时那 “嗷嗷” 乱叫,却又透着股子憨劲儿的模样,白青撇了撇嘴,可心里的害怕却如野草般疯长。
“不行,不能想,千万不能想!(。-w-)zzz”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可怕的画面从脑袋里甩出去,仿佛只要一想,挨打这事立马就会成真。
肥牛那家伙,皮糙肉厚得跟城墙似的,打完了拍拍屁股,照样傻乐,跟没事人一样。
我可跟他不一样啊!
白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一脸哀怨,虽说咱算不上是娇生惯养的主儿,可也绝不是像他那般经得起折腾的肥牛体质呀。
真要是挨上几下,怕是得疼上好几天,走路都得一瘸一拐的。
他越脑补越觉得凄惨,脚步愈发沉重,就差没在地上拖出两条深深的印子来。
可路终究有尽头,不知不觉间,那威严庄重的沁芳阁大门已然矗立在眼前。
白青抬头望了望,咽了口唾沫,双腿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一时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满心都是即将面对公主怒火的恐惧,以及对未知惩罚的忐忑不安。
白青站在沁芳阁门口,双脚像是生了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开着的门,心里头天人交战。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搓搓手。
嘴里还念念有词,模样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就在这时,月香从殿内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了在门口磨蹭得像只蜗牛似的白青。
月香不禁皱了皱眉头,提高了嗓音喊道:“白青,你在这儿傻站着干吗呢?”
这一嗓子,就像一道惊雷,在白青耳边轰然炸响。
白青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下意识地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径直跪在了地上。
他清了清嗓子,鼓足了劲儿。
大声喊道:“公主恕罪,奴才知错了!奴才千不该万不该,一时冲动,没跟公主通报一声就擅自离开,这实在是坏了规矩,请公主责罚。”
喊完这一通话,白青反倒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莫名地镇定了下来。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
罢了罢了,反正事儿都已经做下了,如今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我这一趟出去,归根究底也是为了帮公主和驸马出一口恶气,惩治那个嚣张的贵妇人。
上午看公主也是明事理的,就算要罚,想来也肯定会考量我的初衷。
想到这儿,白青挺直了脊背,不再像刚才那般畏畏缩缩,静静等待着公主的发落。
那架势仿佛是在说,不管等来的是什么结果,他都认了。
月香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懵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地瞧着白青。
她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声。
这白青倒好,“扑通” 一声径直跪下,那一连串的举动把她惊到了。
就看到白青低垂着头,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一会儿说着 “公主恕罪,小人知错,实在不该擅自离开”,一会儿又念叨着 “求公主大发慈悲,饶恕小人这一回”。
那模样要多诚恳有多诚恳,仿佛犯下了什么天大的过错。
月香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头满是疑惑。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瞬息之间,她脑海中念头一闪,忽然就明白过来,白青所言必定是去霓裳轩那会儿的事儿。
那会儿他一声不吭就没了踪影,全然未曾跟公主知会一声,在这尊卑有序的府里,可不就是犯了大忌。
想到这儿,月香再看向白青那副紧张兮兮、战战兢兢的模样,又觉得有些滑稽。
上午白青被选中的时候还一脸得意,此刻却像个犯错孩童般的傻气样子,反差实在太大。
月香终究没忍住,抬起手中的手绢轻轻掩住嘴,“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是把刚刚那点儿莫名的紧张氛围给冲散了不少。
白青涨红了脸,耳朵根子都烧得滚烫。
眼睛慌乱地在月香和地面之间来回瞟,只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个被摆在众人面前的笑话,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