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泉到了吗?”军装的男子一边走进大厅,一边询问身边的副官。
“按元帅的吩咐,已经在书房等您。”身边的副官伸手接过他脱下的斗篷,恭敬地回答。
“好,我们现在……
“哥哥。”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侧厅门廊,原本冷冽的表情柔和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小妹,你不是去听音乐会了吗?”星际联盟的元帅,宇宙不败的战神,帝国的利刃贺循此刻化身暖男,走向那个看起来水晶般美丽又易碎的少女。
“走到一半突然不想听了,就回来了。”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任性的撒娇,配上那梦幻般的神颜,倒也让人甘心照单全收。
副将埃文看着自家元帅牵起妹妹的手,嘘寒问暖忘记正事的模样丝毫没有惊讶,他已经很习惯面对这样的场景。
帝国的智者,宰相安提丰说过:“无论是谁,有贺捷小姐这样的妹妹,都不会比元帅做得更好。”
贺家与当今帝国皇室的血脉凤家一样,是硕果仅存的地球原人类中的古老东方血脉,原人类比新人类拥有更古老的血统,能够免疫新人类的诸多致命疾病,没有任何基因缺陷,样貌也更美丽。
东方血脉的原人类在人类第一次文明大灭绝中得以完整保存,以其更高的纯度,慢慢在人类文明重建中占据了至高之位。从地球到后来的征服宇宙,他们始终是统治者的一份子。
凤氏皇族作为古老血脉的延续,自在地球时建立东方帝国,到如今一统宇宙,千年蝉联不绝,贺氏作为与其通婚,姻亲相连的大贵族,始终牢牢把握着兵权。
可惜的是,眼下两大家族都遇到了难题。
贺氏人丁稀少,到了贺循这一代,只剩下他与妹妹贺捷。父母的早逝让这个掌控着整个星际舰队的贺家摇摇欲坠。
人人都理解,贺循将自己的妹妹看得像眼珠子一般,因为只有原人类的女性才能生出纯血的孩子。贺捷是贺家还能诞下纯血继承人唯一的指望。
再过三个月,贺捷就成年了。贺循早就为她选好了未婚夫,先皇最小的儿子,也是当今陛下最年幼的弟弟,时间一到就成婚,在此之前不能出一点差错。
而作为皇室的凤氏倒是人丁兴旺。虽然只有凤氏公主才能诞下纯血人类的后代,但是皇室依旧是男子为帝,并从自己姐妹的孩子中选择继承人。
这是凤氏皇族还在地球上时,凤凰王朝第一代女帝凤衔珠去世前定下的。尽管在少年时代她因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但还是在去世前指定了外甥为继承人,并由自己的继君辅政,开创了如今统一宇宙的凤凰帝国。
可当今陛下姐妹诞下的三十五个孩子全是女儿,而他最小的妹妹也已经被确认不能再生育。陛下只有选择长姐的长女,也是如今朝堂上辅政的大皇女凤归羽为继承人。
这遭到了元帅的贺循的强烈反对,认为没有男性继承人,应该由陛下的兄弟继位,再从凤归羽这一辈的孩子中选择男性继位。当初开国女帝留下明旨让姐姐的幼子继位而非长女,便已经表明了态度。
朝堂上为此分为两派,吵得不可开交。贺循的反对于继承的法理上缺乏强有力的支撑,而女帝没有选择女性继承人的先例又让大皇女对贺循的发难缺少针对性的反击。
当今陛下春秋鼎盛,他们还有得一争,因此,贺循命人寻到了隐居于无名星球的,但却最负盛名的人类史专家虞泉,他需要这位最了解原人类历史与凤凰王朝的男人的支持。
但即使是这样重要的会见,在贺捷面前也要推后。
“刚刚,我听埃文说,哥哥要会见虞泉先生。”贺捷微笑道:“这样的大事不能耽搁,我本也就是要去花园喂小鹿的,哥哥不必陪我。”
“好,那我去去就来。”贺循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别总是一个人,叫侍女陪着你。”
“嗯。”贺捷温柔地应下了,向贺循行礼后,拍了拍手,两排侍女不知从哪儿鱼贯而出,跟着小姐往门外走了。
贺循目送她离开后,才又恢复了冷酷的神色,继续向书房走去。
他推门进入书房时,看到一个瘦弱苍白的男人正捧着一本《原人类史》在看,听到有人进入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却并没有行礼。
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但虞家世代治史,他十六岁时便整理修订了家族数代累积而成的《原人类史》,是当今宇宙中,人类史的权威。
“我很惊讶元帅案头居然有拙作。”他抬起自己手中的书示意了一下道:“我确认了一下,是正版的。”
埃文刚想说什么,却被贺循抬手制止了,他并不在乎虞泉的失礼,毕竟他的“请”也不算太客气。
对于他这样的文人,贺循已经从安提丰那里受过太多教训,暴力只会让沟通变得困难。
室内很快只剩下贺循和虞泉两人,他走过去,看着翻开的那页“女帝本纪”道:“我尊重先生学识,怎么会看盗版书籍。尽管是武官,但我非常尊重先生这样的学者,我的妹妹也酷爱历史。”
“我以为,如果元帅看过这篇本纪就该知道,请我来对你没有什么帮助。”虞泉的声音很轻,但是内容却让贺循握紧了拳。
“我知道,这次勉强请先生来,打扰了先生的隐居,让您不快。”贺循耐着性子道:“只是事关帝国荣辱,先生难道不考虑天下大势吗?”
“事实上,如果不是考虑到天下大势,不是考虑到治史需严谨,女帝本纪我便不会这么写。”虞泉将手点在书页上:“或者说,我的态度与倾向在这里已经很明显了。”
“我知道先生是女帝的同情者……”贺循的话让虞泉笑了一下。
贺循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看着他歪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女帝的同情者,您的历史顾问是这样告诉您的吗?”
这个问题让贺循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有回答,就听虞泉道:“事实上,我在学术界很少隐藏我的观点,我是不是女帝的同情者,我是女帝真正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