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不知道。”虞渊也没有太多信息:“凤大小姐没有结婚,很多条件与这个故事不符。”
“那你进来的意义是什么?”凤衔珠看他确实没什么其他作用,不由得发问。
“这个游戏有一个功能在实验阶段。”虞渊欲言又止,但凤衔珠一瞬就明白了。
“转移保存意识。如果凤归羽的身体好不起来,但需要她的存在来维持凤凌云的遗嘱,就只能出此下策。”
虞渊无奈点头:“哥哥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我答应到此陪伴你,提示你,就是为了寻找激活并保存哥哥意识的办法。为哥哥寻求一个苏醒的办法,或者是万不得已的退路。”
“人类对生命的执着十分奇妙。”凤衔珠感叹道:“你要知道,你这么进来,也有可能没命的。如果我是个不好相与的系统,你已经死了。”
“即便是曾经凤凰集团的女帝的凌云夫人,也未曾逃过一死。若是能救哥哥的性命,我为何不搏一搏呢?”
凤衔珠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点点头,她继续看着天上的月:“凤皎皎愿意为了凤家而死,你也愿意为了哥哥甘冒身死的风险,这像是你的哥哥会写出的人物。”
“凤皎皎的死会让麟非时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虞渊有些担忧:“恐怕难以收场。”
“不会的,自负的人,是很难承认自己被骗的。”凤衔珠向他眨眨眼:“你就放心吧。”
次日一早,麟非时强闯凤将军府,冲到正在吃早餐的夫妻两面前时,飘在一边的虞渊实在没办法放心。要说此时麟非时会把凤衔珠杀了,游戏重开他都信。只是不知道哥哥还等不等得了那么久了。
凤衔珠却很淡然,和玄嘉禾交换了一下眼神,她站起身,优雅地擦了擦嘴:“非时既然如此,想来有急事。我们书房谈吧。”
玄嘉禾没像往常一样阻拦,只是微微点头,慢条斯理地喝着他的燕窝。
两人后面飘着一个灵体,进了书房。
按说孤男寡女,不该如此,但却也只能如此。
书房内随着门被香絮带上,温度顷刻又下降了五度。凤衔珠却恍然未觉走到书柜前,按下了一个暗格,拿出了一个盒子,然后在麟非时面前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瓷瓶,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
本来满脸怒气的麟非时也愣住了,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又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在旁边,上面写着嘉禾亲启。
凤衔珠非常淡然,甚至还对麟非时笑了一下,指了指箱子:“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不愿意脏了手,我自己来?”
“你这是何意?”麟非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小瓶子里是五步散,主要是想等你走了我再毒发,这样不会让你看到太难看的我。我自己动手的话,还是服毒首选,这样比较轻松。但如果你亲自动手,可能白绫或者匕首比较解气。看在曾经的情分上,还请你动作利索一点。”
她又指了指信:“这是遗书,证明我自愿赴死,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你觉得我是来杀你的?”麟非时反问,虞渊在一旁腹诽,看他的表情和动作,不是来杀人的难道还是来送礼的?
凤衔珠摇摇头,慢慢走近了麟非时,在他身前半步的地方停下,微微抬首望着他:“非时,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但是我无颜面对你了。自古忠孝尚难两全,为了凤家我没得选。”
麟非时听她这么说,便知道是她有意骗自己,而自己确实被骗了,为了一个女人,被骗的将家族陷入险境。
他气得一把扼住凤衔珠的脖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道:“曹家刚刚被陛下灭门,曹贵妃凌迟处死,你在这里躲得倒是悠闲,现在凤皎皎死了,兵符不见了,追杀她的人是陛下亲卫,亲眼看着我们麟氏的人去救她!!”
凤衔珠不挣扎,脸色也越来越白,麟非时松手一把推开她道:“我看你这是所图甚大!志在天下。先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少女伸手拿出白绫,递向他:“使用工具可能会轻松点。”
麟非时没有伸手,也没有其他动作,漂亮的黑眸仿佛淬了毒一样看着她:“你以为我不敢?”
“非时,我和你不一样。”凤衔珠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叹气,然后慢慢将白绫缠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是麟家万众瞩目的接班人,我是凤家唯一的庶女,凤大将军与夫人一生恩爱的污点。”
她说着甚至还勾起一个笑容:“但我活得还不错。三姐她不喜欢我,但现在想想,也没太差。非时,凤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已经没得选了。三姐已经去死了,昏君不能再得到我凤家的兵符了。”
说着,她收紧了手中的白绫,对着麟非时惨淡地笑了一下:“若你真是白身书生,当初我就跟你走了。天涯海角,山野乡村,做一对平凡夫妻。”
说着她低头,一滴泪恰到好处地垂下:“但,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我为了天下万民负你,我不悔;对你,我情深不能自抑,愿以死相报。”
说着,她伸手将白绫的两端递向他:“愿非时看在我一片深情的份上,用力些。”
“满口谎言的骗子。”麟非时冷笑着上前,三两下扯下了她的白绫,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五步散太温和了,我这有鹤顶红。你喝了,我就原谅你,成全你一片深情。”
凤衔珠没有说话,伸手拿瓷瓶,拔开盖子,一口喝下。整个流程,一气呵成,没给麟非时半点反应的机会。
就在麟非时愕然的时候,凤衔珠对着他释然地笑了一下:“非时,真后悔,刚刚喝下前,应该吻你一下。下辈子吧。”
麟非时没有回答她,反而是一把抱住了她,吻了下去。
凤衔珠到底是武将,还是一把推开了他,捂住自己的嘴道:“不可,你会死的!”
麟非时看她瞪大眼睛,惊恐看着自己,突然脱力似的,退后两步,靠着书柜笑起来,一瞬间,阴冷的人仿佛春花般的少年,笑得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我怎么舍得你死。”
他笑着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那是酱油水,我骗你的。”
“我舍不得你死。”他喃喃道:“不就是这点小事吗?我愿意为你扛下来。”
他再次抬头,站起身,慢慢走向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凤衔珠,在她身前站定,伸出手抚住她的面颊:“我本来是想来吓吓你的,衔珠。我想看看,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到底如何垂死挣扎,我想让你受点教训。”
说着,他有些哽咽,仿佛想到什么回忆:“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我绝不允许你在我面前死。”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万般像是真话的,都是假的。唯独说爱我像假的,却是真的。是我负你,是我负你,衔珠。”
麟非时伸手抱住凤衔珠,伏在她肩头,眼泪落了下来,仿佛在靠着拥抱,确认她还活着。
虞渊的灵体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凤衔珠一边拍着麟非时的背安抚她,一边对着虞渊的灵体,露出了一个“如我所料”的微笑。
接着她垂下眸,专注安抚那个陷入了失去自己皇后的那段记忆的麟非时,她垂着眸,口中安慰着,嘴角却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她甚至有些出神地想。
我当然是个骗子,尤其是爱你这件事,也是假的。
我不是女帝,不是原人类,不是现实世界的人类,我不会被这些无聊的爱感动。
我是工具。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