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泉明显不知道。
凤衔珠还想再试探他,但是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香絮急匆匆来报,说是容大人被贵侍君责难,已经在湖边跪了两个时辰了。还是君后散步遇到,这才派人悄悄来报的。
虞泉的表情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半天才道:“陛下还是先去处理家事吧。”
虽然这件事有凤衔珠推波助澜,但是她没想到玄嘉禾这么不讲宫斗原则,直接开大了。
匆匆赶到御花园的凤衔珠看到的就是难以收拾的修罗场。
此时虽然只是初冬,但地上早已有了极重的寒气。昔日神龙帝在宫中大兴土木,御花园中有一块人工挖出来的湖,湖面如镜,可泛巨舟。因此这湖上的风也夹杂着寒冷的水汽。
容悦明显脸色和唇色都惨白的,整个人也几乎倒下。
麟非时则正在与玄嘉禾争执。
“容大人是太医之首,是朝廷正五品官员。昔日陛下征战四方,贵侍君身体孱弱,镇国公主久病在床上,神都无人敢医治。若是没有容大人,贵侍君早就死在棺前了,又何来今日?怎地不说报答容大人的救命之恩,却如此狠毒,要致人死地?”
“君后不问缘由就要庇护他,只是让他跪着便说我要害死他,实在令人生疑,是否暗害我之事,就是君后在幕后主使?”玄嘉禾披着玄狐的斗篷坐在亭子中,尽管已经支起了帷帐,旁边也放了炉子,手里还拿着暖炉,但他的面色也因冷风吹得有些苍白中泛红。
“我暗害你?”麟非时冷笑道:“朝堂上下都知道你不能生,却要霸占陛下。你要孩子没有孩子,也没希望生孩子了;要家族没家族,你家的灭门也未必比我家体面些,我家又没杀嫡子的爱好;要正室的位置,原本是有,奈何陛下圣断,要我做君后,可知你是个不堪大任的。我害你做什么?怕你多吃这三两牛黄?”
这边话音刚落,他正准备去强硬拉容悦起来,就看原本阴恻恻的玄嘉禾突然就变了脸,眼中含泪,起身向他身后的来人扑过去道:“陛下可都听到了!君后辱我!”
凤衔珠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转身看向旁边低着头发抖的青砚道:“嘉禾是什么身子,让他坐在这样凉的风口上,你们不要命了?”
“陛下恕罪。”青砚为首的梧桐阁侍奉数十人一起跪下叩首。
“陛下偏心,来了便呵斥我的人……”玄嘉禾刚开口,就被凤衔珠掩住了口:“不管什么原因,都没你的身子重要。”
言毕,她回首道:“先送贵侍君回梧桐阁,让孙太医过去候着,朕处理了眼前的事,就去问他贵侍君的身子情况,叫他仔细着些。”
玄嘉禾还想说什么,凤衔珠坚定地摇摇头,然后道:“你听话,先回去,让青砚留下来说发生了什么。你这样受冻,不是在戳朕的心吗?”
这话说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玄嘉禾心一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旁边连忙有人上来扶住了他。
“青砚留下回陛下的话,我们先回宫。”玄嘉禾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麟非时站在那里没说话,他身体一向不错,这初冬时节也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青衫。应当本是为了散步穿的日常服饰,腰上也只是系了一条素带。
御制的衣料再素的花色也是上好的质地,更何况他是君后,吃穿用度更是这后宫最好的。青衫简单却很完美的勾勒出他身形的优点。
在神龙帝这装点得夺目耀眼的后宫中,是一抹孤傲冷清的清新存在。
他面上淡淡的,没有什么喜怒,只是道:“既然陛下来了,那臣便告退了。”
“慢着,你是君后,后宫出了事,自然由你定夺。这外面天气冷,此事尚未分明,也不好叫前朝参与进来。容悦瞧着也不太好,这里离你那近,就去你那里先听听情况,再做安排。”
麟非时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一礼道:“谨遵陛下谕旨。”
容悦被宫人扶起来,坐了小轿先去暖暖身子收拾一下,凤衔珠则对麟非时道:“君后陪朕走回去可好?”
麟非时再次行礼:“是,陛下。”
两人慢慢走在前,麟非时比凤衔珠错后了半个身子,宫女太监们则离得更远些。
“你会为他解围,朕没想到,朕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容悦。”凤衔珠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派人来告知朕?”
“臣既然是君后,管理后宫本就是臣的职责。只是如今臣手上没有权力,贵侍君煊赫,后宫无人敢掠其锋芒。不叫陛下来,有谁能结束这闹剧?”麟非时话中的种种暗示,凤衔珠都听懂了。
“册封典礼后,你有了玺绶,仪仗,他不敢不敬你。”凤衔珠给出了承诺:“今日你的大度,朕记在心里了。”
“其实,臣如今尚未册封,也可以不蹚这浑水。但臣知道,贵侍君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他今日就是冲着将容悦致残,让他永远死了当上君后之心。对臣来说不是坏事,但容悦对他和镇国公主有救护之恩,无论今日为何,传到前朝都将被御史台口诛笔伐。”
说到这里,麟非时顿了一下才又道:“更何况,邓四知执掌御史台,他的性子,陛下是知道的。”
“嘉禾不是这样不懂事的人。”凤衔珠叹气:“今日却不知为何这样。朕自知他心结在何处,只是……”
这话没说完,麟非时脸颊红了一下,又很快正色道:“是臣让陛下为难了,臣有罪。”
“你是有罪。”凤衔珠调动了毕生油腻情话大全的储备:“你罪在让朕无法自拔,让朕沉沦,无法自拔。你若就是祸国妖后,便算了,却偏偏又是这世上第一等贤良。”
说着,她握住了麟非时的手低声道:“朕盼着册封大婚,度日如年。”
“陛下!”麟非时抽回手,低声劝道:“眼下不说些正事,光天化日讲这些作甚?”
“好好,讲正事。”凤衔珠轻咳了两声问道:“今日到底为何,嘉禾如此大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