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被他问得一愣,见他脸色不好,放软了声音问道:“老爷可是为了花小娘的事?”
柳氏细细思忖,花姨娘深受苏启元的宠爱,如今人骤然死了,苏启元心中定然是不痛快的。可这贱人之死是老夫人下的令,要怪也只能怪寿安堂那个老婆子,横竖跟自己关系不大,不由安下心来。
苏启元眉头皱得死紧:“我问你,茵茵院里是不是有下人编排主子?”
柳氏被问得又是一愣:“是,已经处置过她们了,老爷怎么操心起这些小事来了?”
苏启元面色一沉:“为何拦着茵丫头教训她们?”
“我原本不知道内情,又见念念病着,怕惊扰了她养病。”柳氏察觉到了不对,哪敢提那起子下人连老夫人也一起编排了的事,捡着话避重就轻地说了。
“啪——”苏启元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得茶盅都歪了,气得他眉毛都在发抖:“还敢瞒我?”
“老,老爷……”苏启元从未对她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吓得柳氏整个人都蒙了,想不明白一向不理庶务的丈夫怎么突然对下人们犯得这些小事如此上心?
莫不是,寿安堂那个死老太婆告状了?
她可是知道,决定送茵丫头进宫那晚,苏启元去见了死老太婆,回来就对茵丫头转变了态度,连念念和苏妍都被比了下去。
她还听说老爷送了茵茵一盆金凤牡丹,那可是花中之王!
苏启元怒气未消:“二十年前,威远侯夫人纳了一位贵妾,甚是宠爱。不久后夫人怀了身孕,那妾室身边的丫鬟却到处散播流言,说夫人的肚子比寻常孕妇要大上许多,并不是侯爷的种。”
后来流言闹大了,连侯爷也开始怀疑,逼得夫人一脖子吊死了。胎儿被迫从母体排出,众人这才知道夫人怀的是一对双生胎。
侯夫人的母家与太后娘娘是亲戚,先帝大怒,将威远侯降为伯爵。
后又因为言官屡屡弹劾威远侯颠倒尊卑,威远侯的爵位被一撸到底。
听涛阁内,苏茵靠在弹墨引枕上跟姚黄讲从前的旧事:“当时,祖父只是威远侯手下一个五品小官,却也被连累贬成了一个小小知县。所以祖母一定不会对这件事放任不管。”
姚黄崇拜地看着自家小姐,眼里都快要冒出星星了:“小姐可真厉害,这件事恐怕连夫人都不知道。”
苏茵含笑不语,此事恐怕只有苏家老一辈的人才知道,自己也是多活了一世才知道这些隐秘。
“此事影响甚大,足足过了五年父亲才被先帝调回京中!”苏启元满脸怒容。
怪不得老爷发这么大脾气,柳氏愕然瞪大了双眼。
苏启元将桌子拍得砰砰响:“因为这事,莫说京官,就是整个大雍的官宦人家都死死约束着仆人,生怕再除了陛下的霉头,你竟然敢纵着那帮贱奴污蔑主子下毒,污蔑家中老母罔顾人命!”
苏启元陡然拔高了音量,大吼一声:“刘元淑,你好大的胆子!”
柳氏吓得面如土色,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老爷,妾身不是有意的啊。我,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也幸好老夫人将这些奴婢都打杀了,若是旁人知道她放纵下人污蔑主子、颠倒尊卑,那些言官、陛下,还有如今起复的威远侯府哪一个能饶了苏家?一个不小心整个苏家都要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