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大戏院门前车水马龙,记者们早早就架好了相机,等待《乱世佳人》的首映礼。作为黎氏影业的第一部自制电影,这部作品承载了太多期望。
“夫人,最新的报纸。”林双双将一摞晨报放在陈映办公桌上。头版头条清一色是关于《乱世佳人》的报道,甚至连一向严苛的《申报》也给出了期待的评价。
“各家报纸的态度很统一啊。”陈映翻看着报纸,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太清楚这种“统一”背后的隐情。
“是威廉姆斯先生运作的。”林双双压低声音,“他说要造足声势,让某些人看看我们的实力。”
正说着,程砚之推门而入:“夫人,安保已经部署好了。不过……”
“有情况?”
“发现几个可疑人物在戏院周围踩点。”程砚之说,“从他们的行动方式看,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陈映若有所思。自从红皮包事件后,“黑蝶”组织的行动越发频繁。这部电影的首映礼,显然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焦点。
“明月呢?”
“在化妆间。”林双双说,“今早就去戏院彩排了。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紧张。”
“让我去看看。”陈映起身。作为继母和导演,她深知这部戏对黎明月的重要性。
化妆间里,黎明月正对着镜子发呆。看到陈映进来,她勉强笑了笑:“母亲。”
“在想什么?”陈映在她身边坐下。
“我怕……”黎明月深吸一口气,“怕演不好。这部戏不只是关于苏雨棠,还关系到很多事。尤其是……”她看了眼随身携带的红皮包,“妈妈的事。”
陈映握住她的手:“记住我说的话。一个好演员不是去模仿角色,而是让角色活在自己的生命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外界的议论……”黎明月苦笑,“您看今天的报纸了吗?有人说这部戏太前卫,观众接受不了。还有人说我是靠关系才当上女主角。”
“让他们说去吧。”陈映胸有成竹,“等今晚电影开映,一切自见分晓。”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松竹的人来了!说是要求加映一场专场。”
陈映和黎明月对视一眼。松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显然另有目的。
“告诉他们,档期已满。”陈映说,“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可以邀请他们参加今晚的首映。”
送走林双双,她转向继女:“准备好了吗?今晚,该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电影艺术。”
黎明月点头。镜子里的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华灯初上,兰心大戏院门前已是人头攒动。首映礼定在晚上八点,但六点不到,宾客就陆续到场。上海滩的名流云集于此,俨然成了一场盛大的社交晚宴。
“来的人比预想的还多。”程砚之站在二楼观察着大厅的情况,“尤其是日本来的客人,几乎把东京电影界的重要人物都请来了。”
陈映站在他身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楼下的人群。作为一个导演,她对细节极其敏感。那些表面优雅的寒暄背后,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角力。
“威廉姆斯先生到了。”林双双快步走来,“他说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
很快,威廉姆斯就出现在二楼的贵宾休息室。这位向来沉稳的金融家,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凝重。
“刚收到消息。”他压低声音,“藤井家族派了一个重要人物来,自称是藤井次郎的侄子。”
“藤井家族?”陈映心中一动,“他们不是已经……”
“表面上是来看电影,实则另有目的。”威廉姆斯说,“而且,他带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谁?”
“那个在香港的神秘女子。就是……”威廉姆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外,“李秋芸的学生。”
此言一出,房间里一时沉默。陈映想起那张在皇家剧院前的合影,还有黎明月说过的那个在咖啡馆出现的身影。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陈映走到栏杆边,只见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正在和松竹的代表攀谈。在他身边,站着一个优雅的女子,正是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
“来了。”程砚之低声说。
陈映仔细观察着那个女子。她举止优雅,谈吐不俗,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锋芒。更让人在意的是,她的一些小动作,和李秋芸当年的习惯出奇地相似。
“要不要……”程砚之欲言又止。
“不用。”陈映摇头,“让他们来。今晚的重头戏,就等着他们。”
正说着,黎明月来到二楼。她已经化好妆,一袭旗袍衬得气质出众。但当她看到楼下那个女子时,明显愣了一下。
“那是……”
“待会你就知道了。”陈映拍拍她的肩膀,“准备好了吗?”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夫人,协和戏剧学校的田野也来了。他说……”
“说什么?”
“说要当面向您道歉。关于之前的种种误会。”
陈映冷笑:“有意思。今晚还真是热闹。”
她看向窗外的夜色。上海滩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此刻仿佛汇聚了所有的暗流。那些表面的繁华背后,一场更大的较量正在上演。
“时间差不多了。”威廉姆斯看看表,“要开始了。”
陈映点头,转向黎明月:“记住,无论等下发生什么,都要相信自己。这部戏,不仅是在演苏雨棠的故事,更是在演绎一个时代的真相。”
黎明月郑重点头。这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使命感。那些被尘封的往事,那些未解的谜题,或许今晚就能有一个答案。
“夫人。”程砚之突然说,“您看楼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陈映看到那个自称是藤井次郎侄子的年轻人正在和几个日本客人说着什么。而那个神秘的女子,则若有所思地望着二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