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苓打量着正房里的两人。
一人是文氏，但另一人，却是一名容貌与文氏有五分相似的妇人。
盛苓记得，周嬷嬷向她介绍京城各大家族的情况时曾说过，文家出了一位贵妃，正是文氏的嫡亲长姐。
那这位……
“夫人。”盛苓先是与文氏打了招呼，随后恭敬地向着妇人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文贵妃细致的柳眉微微上挑：“先前便听妙心说起过德安县主极为聪慧，现在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盛苓有些意外。
听周嬷嬷说，这位文贵妃可是如今实质上的后宫之首，深得弘武帝的信任，宫里妃嫔不管受不受宠，在文贵妃跟前都极为老实，由此可见这位文贵妃的手段。
但……
文贵妃对她，却是意外的……
客气？
盛苓压下心头的古怪，“是夫人谬赞了。”
文贵妃笑着摇头：“本宫这妹妹可不是会随便夸人的性子，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说她眼高于顶呢！”
盛苓回以微笑。
文氏这时候拉着盛苓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道：“县主不必觉得拘谨，长姐也是知道是县主给了我有关福哥儿和宝姐儿的消息，这才特意想要见一见你，希望县主不要觉得唐突……”
“能面见贵妃娘娘，是我的荣幸。”盛苓连忙摇头。
之后，文贵妃又问了盛苓许多问题，多是有关她的出身来历等。
盛苓也不隐瞒，都如实说了。
尤其将林景瑞是如何恩将仇报的，说得格外的仔细。
不管怎么着，眼药先上了再说。
文贵妃可是深得弘武帝的信任与看重，说不得这些话就能传到弘武帝的耳朵里呢？
盛苓没有掩饰她的小算盘，文贵妃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这位德安县主……
倒也是个妙人儿。
难怪……
又说了会儿话，文贵妃便先行离开了。
文氏松了口气：“没吓着你吧？”
盛苓忍不住笑：“贵妃娘娘很是亲和，怎么会吓着我？”
“那就好！”文氏道，“我与长姐素来亲厚，长姐膝下又没有一儿半女，当初也是极疼爱福哥儿和宝姐儿的，这些年来也都一直挂念着福哥儿和宝姐儿……”
盛苓恍然。
难怪了。
“夫人，您的一双儿女都是有福气的，走失了也能遇到夏家世伯和伯母那样的厚道人，还有您和贵妃娘娘这样的母亲和姨母一直挂念着……”盛苓道。
文氏闻言，心中亦是熨帖。
她的儿女，流落在外的这十几年，也并未受什么罪，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盛苓才问起了别的。
“夫人，今日镇远将军府有人来吗？”盛苓问。
一听到“镇远将军府”几个字，文氏便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头。
“林景瑞没来，大概是自觉无颜见人，但王氏和傅茵却是来了。”文氏冷哼一声，随后看向盛苓，“林景瑞这厮阴险狡诈恩将仇报，简直不当人子，那王氏和傅茵能跟着他一起算计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他们来了文家，不如……”
她想替盛苓出口气。
但盛苓摇了摇头。
“夫人，关于王氏和傅茵，我确实有事想请您帮忙，却不是请您给她们难堪。”盛苓道。
“哦？”文氏倒是好奇起来了，“那是……”
盛苓凑到文氏近前，低语了几句。
“嗯？这倒是好办，但这却是为何？”文氏不解。
盛苓冲着文氏眨眼睛：“夫人，恕我先卖个关子，您只管跟着看热闹便是！”
文氏看着盛苓在她面前这略有些调皮的样子，只觉心中无比熨帖。
看到盛苓，她便仿佛看到了她的一双儿女。
她的福哥儿和宝姐儿，他们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也一定长成了这般模样吧？
文氏毕竟也是今日这寿宴的主人之一，自然不能一直陪着盛苓一个人，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文氏便领着盛苓去了待客的花厅。
花厅里这时已经坐了不少女眷，其中就有盛苓熟悉的宁安侯府太夫人许氏。
“太夫人。”盛苓笑盈盈的与许氏打招呼。
许氏见着盛苓也很高兴：“无忧，你也来了，快坐……”
两人挨着坐下。
许氏说起上次盛苓送她的生辰礼：“……你这孩子，竟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玉观音是出自北派玉雕大师卓大师之手吧？”
“卓大师自从年纪上来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作品问世了，那玉观音要是被那些信佛的老夫人见着了，怕是得抢破头！”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竟然随随便便就送出了手！”
许氏仿佛在看自家的败家子。
盛苓忍不住笑：“太夫人，您待我的善意，难道还比不上一尊玉观音吗？”
她心想，温别初说的一点错没有，许氏确实对玉观音情有独钟。
也不知……
许氏认不认识温别初？
盛苓这样想着，便忍不住问了：“太夫人，您可知京城哪家有小公子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许氏一怔。
随后，倒也顺着盛苓的话想了下去。
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倒是不曾听说过。”许氏道。
盛苓有些失望。
不过，她很快也就释然了。
反正她最初认识温别初的时候，也并不知道他有什么显赫的身份，既然如此，他是哪家的公子，这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再说了，温别初，他总不能隐姓埋名一辈子吧？
早晚有她知道的那一天！
许氏见盛苓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也不追问，而是拉着盛苓，开始小声给她介绍起花厅里的众多女眷。
介绍了一圈，许氏压着声音道：“今儿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家尚未定亲的适龄姑娘，怕是一大半都来了文府了，都盼着能得了文贵妃的青睐，将来能说个好人家呢……”
许氏没有说的是，文贵妃虽然膝下没有儿女，但对于几位尚未娶正妃的皇子的婚事，她也是有几分话语权的，若是能在今日这寿宴上给文贵妃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就能有大造化呢？
盛苓正与许氏说着话，便觉有两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如芒刺在背。
顺着那目光的来自看去。
可不就是王氏和傅茵这对婆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