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听得其中一人说道:“那马儿的条儿真顺。”
说话声虽然淹没在了响亮的管乐声与嚎哭声之中,慕容复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
又听见另一名瘦子笑道:“你最好在说马儿。”
那胖子一双贼眉鼠眼正直勾勾地瞧着阿碧,嬉笑道:“马儿不仅条儿顺,盘儿也亮,只可惜名马有主。”
那瘦子笑道:“那小子看起来很虚啊,不知是哪里来的撮鸟?他怎配得上千里马?”
慕容复闻言,心头顿时涌起怒气。他扭头瞧向阿碧,却见阿碧朝着自己嫣然一笑,显然对那二人的议论浑然未觉。
“你瞧,那小娘皮对那撮鸟满脸的柔情蜜意。”
“别急,等下我叫那鸟人好看。”
胖子说话间又瞧向慕容复,却见他悠哉悠哉骑在马上,正与阿碧谈笑风生。
胖子顿时心生恼恨,突然抓起一枚石子,朝着他丢了过去。
眼见那石子便要砸到慕容复的太阳穴上,他却似浑然未觉一般。
胖子大笑道:“那鸟人真是个白痴。”
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却见慕容复仍旧不紧不慢地骑着马,自己丢出去的石子却不知了去向。
紧跟着便响起了“哎吆”一声惨呼。
却见那胖子正捂着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胖子杀猪般的嚎叫声,终于盖过了管乐声与哭泣声。
一时间,管乐停止了奏鸣,妇女老叟停止了哭泣。
送葬队纷纷停下脚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
一名身材高大的虬髯汉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向着胖子问道:“何事哭闹?”
那胖子见有人撑腰,捂着嘴呜呜咽咽抽泣,叽里咕噜却说不清话。
他身旁的瘦子指着慕容复叫道:“方坛主,这贼杀才无故伤人!”
那虬髯汉子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慕容复。
慕容复见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冷笑一声,对那瘦子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人的?”
那瘦子叫道:“我就是看见了!”
慕容复哈哈一笑:“你既然看见了。你说,我是怎么打伤他的?”
“这个......那个……”瘦子迟疑间,不知从何说起,他近在咫尺,竟全然未瞧见胖子是如何受伤的。
慕容复不等他辩解,朗声说道:“你既然说不上来,说明你在污蔑我!依我看啊,明明是他自己干的缺德事太多,不小心得罪了老天,被一记闷雷劈掉了大牙!”
那胖子听他这么说,一张脸涨得通红,张口大叫道:“你胡....胡说!”
一口鲜血伴随着“胡说”二字猛然喷出,连带着一颗门牙都喷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他赶忙捂住了嘴。
阿碧见状,不禁掩面失笑起来。
一旁的瘦子哭丧着脸对那虬髯汉子说道:“方坛主,你瞧他被那小子打的多惨,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那方坛主闻言,向前几步,来到了慕容复身前。
慕容复见他来得气势汹汹,登时如临大敌,伸出右手便要去腰间拔剑。
阿碧不想和这些人起冲突,赶忙伸手拦住了他。
却不想,那方坛主却突然转身,紧跟着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瘦子的脸上已然多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坛.......坛......坛主......”那瘦子捂着红肿的脸颊,想要开口辩解,被那方坛主狠狠瞪了一眼。
凌厉的眼神如同洞穿一切的利刃,瘦子面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多言。
方坛主冷哼一声:“你们这两个腌臜泼才,平日里到处惹是生非,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那瘦子闻言,十分乖觉地扶着胖子退到了一旁。
方坛主对着慕容复与阿碧欠身说道:“我这两位兄弟言语粗鄙,不知礼数,若是冒犯了二位,小可这厢赔罪了。”
“兄台客气了,些许小事,不必挂怀。”慕容复微微抱拳还礼,心下却是是暗暗吃惊:“难道他已瞧见了刚才发生的事?”
那方坛主接着又向慕容复问道:“公子好身手,不知高姓大名?”
“岂敢岂敢!在下不过是普通行商罢了。”慕容复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眼前这送葬队透着些许古怪,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吐露出来。
那方坛主见他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也不追问。又接着问道:“敢问贤伉俪,可在路上遇到了一队官兵?”
阿碧听那方坛主称自己与慕容复为贤伉俪,心中不禁泛起阵阵甜蜜,轻声答道:“这位大哥有礼了,我们确实遇到了一队官兵,他们正朝着这厢赶来,当下只怕也快走到这林中了。”
慕容复却是心下大疑:“原来他们在打听那队官兵,不知他们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