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婴用品被送到了老宅,沈廷远看着几大箱东西面色不善,沈亦迟刚好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最近态度极为谦和,站得笔直,响亮地喊了句,“爸。”
尽管沈廷远同意与否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只是温韶倪以后也要住进老宅,他父亲和他老婆对立的话情况会很糟糕,所以他还是希望尽量征得沈廷远的同意。
“怎么肚子都这么大了才跟我说这事?”沈廷远突然问。
“您去找她了?”沈亦迟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忌惮。
“回答我!”
沈亦迟的表情僵了僵,“我那晚醉了,不太清醒,一时没记起来。”
沈父立刻怒骂:“烂泥扶不上墙!你当时不清醒怎么就敢确定是你的种?”
“她就我一个男人。”沈亦迟脱口而出。
沈父看着他神气的模样就烦躁,“混账!接你妹妹回来,让她看看你干的荒唐事!”
沈亦迟的眼珠转了转,这话的意思是他爸答应了!
“谢谢爸!”他绷着的表情瞬间化开,眼睛、唇角连同眉毛、下巴蓦地全是笑意。
沈亦迟的顾虑没有了,他转身脚步轻快,毛毛躁躁几乎是飞跑着又出了老宅……
温韶倪躺在床上休息,舍友又来拍床帘了,“韶倪,宿管阿姨说你叔叔又来了。”
温韶倪起身拉开床帘,她看了眼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一股子怒火窜了上来,她突然很想发飙。
“韶倪,你叔叔对你真好,经常过来找你!”毫不知情的舍友打断了温韶倪的遐想。
他们都是离家在外的孩子,能在这个大城市经常见到亲人是让人羡慕的事。
温韶倪苦笑,疲惫地下了床……
沈亦迟一见到温韶倪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一辈子没怎么晒过烈日,肤色白净得令人发指,一双星眸像镶刻在白瓷上的黑曜石。
宽度合适的双眼皮,眼睫长且浓密,眼尾带了点薄红,在高兴时颜色会更加浓郁,桃花眼这个词描述的估计就是这样的眼睛。
“怎么不接我电话?”他虽在质问,但语气轻快。
“现在是考试周,手机调成了静音,没听到。”温韶倪哑着声音说。
“我爸找你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没欺负你?”他是一点都不能指望温韶倪听话。
“没有。”温韶倪答。
沈亦迟看着她,等她展开说说。
温韶倪却紧闭着嘴巴,浑身透着冷冰冰的疏远。
沈亦迟知道她肯定是受了气,他没逼问,只是暗暗记下了。
“我们今晚去朗江旁的夜景餐厅吃饭,你还有事要做吗?现在出发?”
“我回宿舍拿外套。”温韶倪转身欲上楼,她外面只穿了件宽松的厚毛衣。
“不用了,车上有。”
沈亦迟抬手想去拉她,温韶倪立刻躲开了,沈亦迟有些微愣,他僵硬地收回手,转而只是保持距离护着人上了车。
“栗子鸡汤,栗子粉甜,鸡肉绵软,路过一家私房菜时打包的,很多人都说好吃。”沈亦迟递给温韶倪一个保温袋,里面是一个小汤盅。
温韶倪接了过来,也不用沈亦迟催促,自己打开开始进食。
昨天的母婴店没有白去,她现在时刻清楚自己是个母亲了,亏待自己就是亏待孩子,可也因而想到签下的合同才更为心痛。
沈亦迟完全不知道温韶倪在想什么,见她乖乖吃东西心情反而好了几分。
“你喜欢什么颜色?”开车的男人轻快地问。
“没有。”温韶倪当然有喜欢的颜色,但她不想告诉沈亦迟。
沈亦迟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后车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人去的夜景餐厅是广市有名的情侣约会圣地,一出电梯耳边便传来了浪漫的钢琴曲,玻璃幕墙外的都市夜景璀璨华丽,餐桌上装点的粉色玫瑰娇艳欲滴,一对又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在用餐。
这是沈氏的名下的产业,经理得知沈亦迟要来,早已等候多时,“沈总,请跟我来。”
沈亦迟点点头,他弯曲的胳膊上搭着件女式白色昵大衣,经理脸上堆着笑,下意识看了一眼温韶倪。
穿得像个邻家小妹妹,没化一点妆,甚至头发都像刚睡醒般有些松散杂乱。
迟总不是安排了求婚项目吗?
经理及时收回心思,领着两人来到了位置最好的VIp雅间。
餐桌已经提前布置好了,雪白的蕾丝桌布上摆着精致的西餐,高高的烛台点着淡紫色的熏香蜡烛,粉色山茶花旁有一个华丽的五层甜品盘,上面摆满了吸睛的法式甜点。
经理介绍了一下菜品,随后退出了房间。
温韶倪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甜品上瞟,沈亦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主食吃饱再吃甜点。”
他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耐心的将每一块都切得大小合适、规规整整,切好后将盘子和温韶倪面前地调换了过来,温声道:“吃吧。”
温韶倪拿起叉子尝了一块,口感很好,但她吃不出是什么味道。
沈亦迟用餐时依旧将重点放到了温韶倪身上,温韶倪心里憋着股气,努力克制着厌烦。
她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总有人要向她掠夺,房子被抢走,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也要失去。
而且他们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丝毫不觉得对她有所歉疚。
她越想心里越苦涩,机械地吃着食物,对窗外的美景毫不关心,只想尽快结束这顿饭。
饭后,温韶倪去了一下洗手间,回来时服务员已经撤下了餐盘,餐桌上换了块珍珠白的绸缎桌布,上面摆满了粉紫白三种颜色的玫瑰,室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桌面和大理石地板上燃烧的蜡烛摇曳着光辉,暗处的音乐家开始演奏悠扬的小提琴音乐。
沈亦迟背手而立,温韶倪这才注意到他剪了狼尾,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
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服,气宇轩昂,打着正式的领带,西装外袋的方巾整洁利落。
他眼里洋溢着笑意,不是一贯的坏笑,而是正派的,俊朗不凡。
温韶倪硬着头皮走向前,沈亦迟示意她坐下。
而后这个男人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温韶倪吓了一跳,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怔忪,“你……”
“嫁给我好吗?可能有点仓促,你也许需要时间去接受,但是孩子的月份不小了,我怕推越久,办婚礼时会越让你受累。”
沈亦迟娓娓道,他是紧张的,在此之前这样的场面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过,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栽在哪个女人手里,然后卑躬屈膝地求婚。
但对象是温韶倪时他接受了,他对这个可怜的女孩造了孽,他应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