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悄降临,原本的天空逐渐被夜幕所笼罩,似乎是感受到了夜的临近,大雨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豆大的雨滴也变得如头发丝般纤细,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有力地坠落,在风的拨动下在空中随意飘荡着。
时而飘向左方,时而飘向右方,时而高高扬起,似乎想再次回到那高高的云层。
欧阳泠芸和林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的屏幕是亮着的,正在放着节目。
欧阳泠芸将纤细的双腿抱在胸前,电视上的节目倒映在她好看的桃花眼中。
林奕靠在沙发的边缘,用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脸上是一副十分平淡的表情,似乎对眼前的节目并不感兴趣。
虽然看着身前的电视,但林奕的心思却并不在上面。
他在想欧阳泠芸明天要怎么办?
虽然可以让她继续留在自己家里,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得想想其它方法。
林奕一下子就想出了第一个方法,那就是劝她回去。
这个想法出现在林奕脑海里一会儿就被他给否定了。
原因很简单,别人离家出走是因为和父母吵架了,一时上头,就做出了离家出走这件事,但只要双方冷静下来,好好沟通一下,问题就会解决。
而欧阳泠芸不同,林奕可以肯定,她家里人绝对是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让欧阳泠芸这么温柔的人做出了离家出走这种事。
再结合欧阳泠芸父母对她的态度,要是明天让她回家,她面对的绝对不是父母低下头的道歉,而是进一步的批评和指责。
光是想想那种场面,林奕就觉得有些窒息。
让欧阳泠芸就这样在自己家住下?
又一个想法在林奕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这也是不行的,先不说欧阳芳同不同意,欧阳泠芸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林奕又想了很久,可想出的方法并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这件事欧阳泠芸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为了自己所扞卫的一切和父母抗争到底。
可即使争斗到头破血流,也只会落的一个不完美的结局,学生的身份和没有成年限制了欧阳泠芸,也限制了林奕,让两人不能做很多的事。
要想有一个完美的未来,就只能做出第二个选择,低下自己的头颅,继续在那窒息的家中生活下去。
可这样就意味着得继续忍受一切不公的待遇,可欧阳泠芸能继续忍受下去吗?她可以承受地住那一切吗?
想到这,林奕只感觉胸口闷闷地,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般,让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欧阳泠芸将林奕的表现收入眼底,不过她并没有做什么,而是继续静静地看着身前的电视。
林奕最终还是决定劝欧阳泠芸回去,因为只有这样,欧阳泠芸的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她才能继续在学习,继续成长,将来才会有能力做出其它的选择。
“哗啦啦。”
没有任何预兆,豆大的雨滴再次从阴沉的天空中落下,狂风在空中肆意地咆哮着,裹挟着豆大的雨滴,不断拍打着林奕家的阳台,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巨大的声响甚至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雨很大呢,要不今天你先住我这里吧,我妈刚好不在,你可以在我妈房间休息。”林奕突然开口道。
“嗯,知道了,谢谢。”欧阳泠芸看着身前的电视,小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林奕装出一副十分轻松的表情,开口道。“其实离家出走这种事没什么的,在我小时候,我妈生气要打我,我就离家出走过,等她气消了再回家,也就没什么事了。”
“你跟你爸妈打一下电话吧,就说今晚住在我这里,明天再回去。”
“等你明天回去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跟你好好谈谈的。”
欧阳泠芸白皙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好,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我出来的时候有些急,没带。”
“给。”林奕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欧阳泠芸。
“谢谢。”
“去我妈房间打吧,记得把门关上。”
欧阳泠芸点了点头,拿着林奕的手机离开沙发,走到了欧阳芳的房间。
“啪嗒。”
欧阳芳房间的门被彻底关上,里面的一切都被那扇门给挡住。
过了一会儿,欧阳芳房间的门被打开,欧阳泠芸迈着修长的步子从中走到沙发旁坐下。
接过欧阳泠芸递过来的手机,林奕开口问道,“你爸妈怎么说?”
“他们同意了。”似乎是要隐藏什么,欧阳泠芸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电视屏幕上,没有看着林奕。
林奕松了口气,开口道,“那就好。”
雨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密密麻麻的雨滴从空中落下,不断拍打着地面上的一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但对于屋内的人们来讲,只要将门窗关好,雨水拍击地面所产生的声音就会变得微乎其微。
就像是被刻意隐藏的情绪一样,如果不细心留意,那就根本注意不到。
“有点晚了,去睡觉吧。”
林奕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
“嗯。”
欧阳泠芸轻轻点了点头,走进了欧阳芳的房间,顺手将门给关上。
林奕看了眼关上的房门,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雨停了,皎洁的月亮出现在漆黑的夜空中,淡淡的月光自空中洒下,整个世界也清静了下来。
林奕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睡过去。
刚刚欧阳泠芸回答自己的时候回答地太干脆了,干脆到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讲,她应该反驳一下自己才对,可是她却直接答应了。
林奕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过了一会儿,林奕还是没有睡着,他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到客厅倒了杯水,将水杯拿起,一饮而尽。
准备回房间接着睡觉的时候,林奕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欧阳芳的房间。
此时欧阳芳房间的大门敞开着,与充满亮光的客厅相比,房间中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林奕瞳孔骤缩,他快速走到欧阳芳房间的门口旁,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欧阳?”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回应的声音。
林奕走进房间,将房间的灯打开,白色的光芒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人儿早就不知踪影,林奕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到了一张放在桌子旁的白纸。
林奕走到书桌旁,拿起上面的白纸,看起上面的内容。
“林奕,十分感谢你的照顾,我先走了,就不接着麻烦你了。”
林奕随意地将纸扔到旁边,回到大厅穿上拖鞋就直接跑了出去。
大厅内依旧灯火通明,但本应在里面的两人却不知去了何处。
......
黄卫民是林奕小区的一名保安,为人亲和,因为年龄比较大,小区里的人都叫他黄叔。
今天晚上是他值班,此时他正坐在保安厅的一张椅子上,为了打发时间,他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着。
“黄叔,打扰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跟我差不多大的女生出小区了?”
听到林奕的声音,黄卫民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林奕。
此时林奕靠在保安厅的窗户旁,不断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跑到保安亭来的。
“有是有,怎么了吗?”
“你能告诉我她往哪里走了吗?”
“她往那边走了。”黄卫民伸出手,给林奕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黄叔。”
“这么晚了,你要......”
黄卫民话都没有说完,林奕就已经往着他指那个方向跑过去了。
“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呢,难道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年轻真是好啊。”黄卫民嘀咕道。
在某个公交站,一道靓丽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好看的小脸在头顶白色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那双清澈好看的桃花眼看着眼前的公路,眼中满是迷茫,不知何处可以停下歇息,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因为临近傍晚,周围静悄悄地,大部分的商铺都已经关门,街道上空无一人,因为年久失修,旁边的路灯所散发的淡黄色光芒十分微弱,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不时会有一阵风吹过,树影摇曳,像是失去了束缚的魔鬼般,带着“哗啦哗啦”的声响,开始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
“小妹妹,这么晚了可没公交车了噢。”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那位中年男子站在欧阳泠芸的不远处,穿着一身西装,西装的外套被他披在肩膀上,领带被扯开了一点,随意地躺在他的胸前。
啤酒肚将白色衬衫撑得紧紧地,身材有些发福,有着典型的地中海发型。
“叔叔,我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不是等车。”欧阳泠芸礼貌地回应道。
那位中年男子有些摇摇晃晃地向欧阳泠芸走去。
公交站是有两个椅子的,但中年男子没有坐另外一个椅子,而是直接往欧阳泠芸坐的那个椅子走去。
那个中年男子离欧阳泠芸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欧阳泠芸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十分难闻,让她的鼻子不自觉地皱了皱。
中年男子坐在了椅子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
“你是因为跟家里人吵架,所以这么晚才不回家吧,叔叔也跟你一样呢。”
觉得眼前的中年男子跟自己一样可怜,欧阳泠芸并没有因为中年男子身上的酒气而从位置上离开。
看着不远处的地面,欧阳泠芸开口道,“叔叔你也跟家里人吵架了吗?”
“对啊。”
找到了宣泄口的中年男子开始一股脑地吐露自己的苦水。
“我妻子因为我喝酒太晚才回家,直接把我锁在了门外,不让进去。”
“打电话给她,她装作没听见,一直不接我电话。”
“打电话给我女儿,她说她不想起床给我开门。”
“这两个贱人,究竟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养着这个家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中年男子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拳头,语气之中都是满满的愤怒。
欧阳泠芸静静地坐在旁边,耐心地听着眼前中年男子说话。
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欧阳泠芸紧紧身上的衣服,用纤细修长的玉手抱住了自己。
在风的冷却下,中年男子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和你遇到也是缘分,叔叔打算今晚去住酒店,一起去吧。”
“不用了,叔叔。”
中年男子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往欧阳泠芸那边靠了靠。
“客气啥,叔叔不缺钱,天气这么冷,晚上待在外面会感冒的。”
欧阳泠芸从椅子上站起,往身后退了几步,和中年男子拉开了距离,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的意图很明显,欧阳泠芸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用了,谢谢叔叔,我先走了。”
中年男子像是没有听到欧阳泠芸说的话一样,他从座位上起身,向欧阳泠芸走去。
“没事的,一块去住吧,就当是好好地安慰一下叔叔,叔叔也会好好安慰你的。”
中年男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带着色咪咪的眼神看向欧阳泠芸。
欧阳泠芸转身就跑,中年男子则追了上去,没有放过欧阳泠芸的打算。
欧阳泠芸慌不择路的跑着,跑着跑着她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刚想跑向另一边时,那个中年男子已经追上来了。
他慢慢地走向欧阳泠芸,“小妹妹,跟叔叔走吧。”
中年男子的眼中满是色欲,一想到今晚可以享受这么美丽的少女,他就兴奋不已。
欧阳泠芸摇着头,不断地向后退。
“不要,不要,求求你了,叔叔。”
很快,欧阳泠芸就碰到了身后墙壁,不能继续后退。
就在这时,中年男子像是被什么给撞到了一样,巨大的身子往前倒去,还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
“谁啊,坏老子好事!”中年男子愤怒的声音响起。
在欧阳泠芸还在愣神的时候,一双有力且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白皙的小手。
“跟我来。”
熟悉且可靠的声音让欧阳泠芸没有挣开那个人的手,而是跟那个人跑了起来,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奕拉着欧阳泠芸跑了一段距离,确定中年男子没有追上来后,才放慢了速度,但林奕却没有松开欧阳泠芸的手,依旧紧紧地拉着。
“谢谢,我......”欧阳泠芸甜美的声音响起。
听到欧阳泠芸的声音,林奕停下了步子,转身看向欧阳泠芸。
当看清林奕脸时,欧阳泠芸原本想说出口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林奕神情冷漠,不像平常那般温和,那是欧阳泠芸从未见过的表情,向来对情绪敏感的她知道林奕这是生气了。
“为什么要走?”林奕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
林奕的声音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欧阳泠芸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好看的桃花眼不敢对上林奕的视线。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叫给我添麻烦?你有把我当朋友吗?我都没有觉得你给我添麻烦,你凭什么这么想?”
林奕很生气,欧阳泠芸只是因为一个这么简单的理由就半夜离开了他家,而且刚刚自己要是没有及时找到她,她就......
欧阳泠芸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拳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不想回去。”
欧阳泠芸的声音有点小,有些听不清的林奕开口道,“什么?”
“我不想回去!”
欧阳泠芸将头抬起,此时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泪水。
“一直不断地讨好,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注视过。”
“明明一切都做得很好,可连一句表扬的话都收不到。”
“被欺负了,却只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那样的家,我不想回去啊!”
欧阳泠芸抹着眼中流出的泪水,不断抽泣着,像极了一个受到委屈的小女孩。
“林奕的家很好,也很温暖,我也不想提前离开,可那只是你家,不是我家啊。”
看着身前的人儿,林奕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几乎是本能的动作,他向前走了一步,将欧阳泠芸抱进了自己怀中。
感受着身前的温暖,欧阳泠芸桃花眼中流出的泪水反而更多了。
良久后,欧阳泠芸才安静了下来,她的下巴靠在林奕的肩膀上,鼻子一抽一抽的,白皙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环上了林奕的腰。
这时林奕才缓缓开口,“明天你回去吧。”
刚说完这句话,林奕就感觉抱在自己腰间的手力气又大了点。
这算是无声的反对吗?林奕在心中想道。
“你不回去那里,你能去哪里呢?”
“你打算直接辍学去打工吗?要是被心怡她们知道了,她们会很担心的。”
抱在腰间的手力气小了点,林奕明白欧阳泠芸的内心有些松动了。
林奕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欧阳泠芸的后背,“在那里确实很委屈,也很伤心。”
林奕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但你可以来找我啊,受了委屈也好,感到伤心也罢,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的。”
林奕并没有用我们,而是我,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把许心怡她们也算在里面。
欧阳泠芸抱在林奕腰间再次用力的双手已经给了林奕答案。
某颗小嫩芽不断向上生长着,它越来越高大,大到再也隐藏不住它的身形,在远处一眼就能看到。
“林奕,我不会再把你让给其他人了。”
这句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欧阳泠芸自己才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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