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小疙瘩一点点消失，直至不见。
小姑娘的脸色越发红润起来，等到奥斯维得收回手时。
珍妮的睫毛颤了颤。
她睁开眼，眼底还有迷茫和天真，又因房间里有太多人吓了一跳，连忙躲进约翰的怀里。
“父亲，他们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他们是父亲的朋友吗？”
“好了好了，真的好了！”约翰将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认真的好了后，他激动得痛哭流涕。
不明所以的珍妮被吓得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安慰起莫名其妙就哭起来的约翰。
“您怎么哭了，你才教过我哭鼻子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大人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您就别哭了。”
珍妮语气尽显天真，似乎早就忘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不过小女孩才小大人似地拍了拍约翰的背，珍妮的眼睛突然闭上，一下倒在了约翰怀里。
约翰一愣，眼泪一直向下滚落，又咚一声跪下。
“神，珍妮她这是怎么了？”
奥斯维得垂眸：“太久没有进食，休养几天就好。”
约翰松了口气，顿时瘫软在地上，不忘又朝光明神磕了几个头。
光明神却摆手：“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月…圣子。”
听到自己的名字，扶月睫毛颤抖了两下，表情有些不解，就听奥斯维得轻声说。
“我从不随意插手人间事，生死自有天定。”
“若非圣子付出大代价，我不会出手治疗你的女儿。”
扶月表情越发疑惑起来。
代价？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付出什么大代价了。
奥斯维得的话还在继续。
“我曾赐予圣子一句神诺，他若想用神诺换常伴我身侧也未尝不可。”
“但圣子却将神诺用在了你的女儿身上，让我治好你的女儿。”
神的目光极为平静，直视约翰睁大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这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以后，我不会再实现圣子的任何求情，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扶月脑袋懵懵，根本听不懂奥斯维得在说些什么。
神诺？
奥斯维得什么时候给他神诺了？
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在梦里发生的吗？
在场众人同样因奥斯维得这句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们听懂了光明神的话。
常伴在光明神身侧，也就是意味着永生。
圣子却用永生，换取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孩的健康。
灵魂要多么纯洁干净，才会愿意做出这样的，不平等的交换？
众人想不明白，看向扶月的眼神多了敬佩与怜惜。
扶月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奥斯维得见少年还是一脸懵的样子，心中想笑。
走上去，很是轻地摸了下扶月的脑袋。
扶月蹙眉，双腿一软，可恶的过敏反应实在是害他不浅。
所以，在光明神摸了他脑袋的第一下后，他就偏过脑袋躲开。
光明神即将落在少年头顶上的手一滞，但他唇角的笑意未曾变化，只是纵容地朝扶月微微一笑。
俯身，唇几乎贴在扶月的耳朵上，低声。
“这是我们的秘密，月，你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对吗？”
秘密？
什么秘密？
扶月眨了眨眼。
奥斯维得低笑一声，耐心地解释：“我们之间没有神诺，如果你有什么愿望尽管可以告诉我，只是，这些事不能向旁人说。”
“我们要悄悄的，小心的。”
奥斯维得从不畏惧世人的目光，但他不愿意让扶月为难。
这神诺，不过是他编造出的，不想让人再有什么事就去为难扶月，想请他求来神迹的谎言。
这下，小魅魔终于明白了。
他的眼睛又睁大了些许，没想到光明神居然在短短片刻内替他考虑好了一切。
这是多么好的人啊。
只可惜他是个魅魔，是个注定要欺骗光明神，投向黑暗怀抱的魅魔。
想到这些，扶月难免有些心虚起来。
奥斯维得却像是没有看到他轻颤的睫羽，说完这些，他朝扶月道别。
“我要走了，你最好也快点离开这里，再见。”
这里是黑暗的属地，他不愿意让他的圣子沾染上黑暗。
“再见。”小魅魔连忙冲奥斯维得摆摆手道别。
奥斯维得唇角笑意加深，光明的虚影，不过是瞬息间就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众人，也像是才被从神的威严下解放。
约翰又朝扶月跪了下来。
“圣子殿下，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您为了珍妮，居然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我…我实在是对不起您。”
所有人都明白神诺的重要性，受益者约翰更是明白神诺的重要。
珍妮是好了，可圣子却失去了获得永生的机会。
这几乎是大陆上所有人，乃至于帝国的君主毕生追求的事。
而圣子居然为了救他的女儿，轻而易举就放弃了永生的机会。
约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圣子，可是时间若是重来，他还是会请求圣子救他的珍妮。
自私也罢，什么也好。
他不会在意众人的目光，他只愿意他的珍妮能够好起来。
他唯一能为圣子做的，或许也仅仅是信仰光明。
约翰下定决心，就此改变信仰，改信光明。
圣子为珍妮求来神迹，并放弃永生的事在一夜之间就传遍整个大陆。
哪怕是阿斯顿帝国，这个几乎所有人都信仰黑暗的人，都为圣子的慷慨与善良惊叹。
威尔是从哈维的口中得知这件事的。
他的弟弟约翰在说起这件事时，脸上的表情还有愤愤与可惜。
“皇兄，依我看，月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小姑娘就放弃永生。”
“那可是永生啊，这大陆上能获得永生的人有几个？除了神还有谁？”
“可他就这样毫不犹豫用掉了神诺，用掉了他最后一个可以让神实现他愿望的机会。”
“而且，依我看，月要是能够获得永生，或许过不了多久又能获得神格，成为所有人都敬仰的神。”
哈维用手撑着下巴，开始幻想：“不过是月的话，他的神格会是什么呢？是爱？还是美貌？或者是仁慈？”
哈维一时想不明白。
威尔曲起手指敲了敲桌，眼中兴味盎然。
“他真有你说的那样好？把你迷得都快像失去了智一样。”
“若不是我确定你没有中爱情魔药，我都要以为你口中的月给你下了诅咒。”
“我可是听说，你在人家身边像个奴仆一样，连他的骑士都不敢得罪。”
“皇兄，你不能这样说他。”哈维脸一板，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月很好，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哥，你也别用他去血祭黑暗神了，我想让月留在这里当国师呢。”
“当然可以。”威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从不会改变自己的决策。
他会让哈维亲手将他的月送上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