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段承恭敬的颔首,转身离开。
开始步伐还算平稳,后面越走越快。
进入电梯,门缓缓关闭。段承双手交叠站在其中,微微皱眉,这次居然没叫他伺候用膳,真是令人惊讶。
她是真跟童话里的巫婆差不多,偏好年轻鲜嫩的男人,在这庄园生活的人无一不是被强取豪夺来的。
她迷信放血疗法,认为男人的鲜血能维持她的美貌,实际上反而加速了她的衰老。
良寂走到餐车前,揭开盖子,一只鲜红的碗,散发出浓郁的腥味。
嘴唇动了动,没忍住。“哕——”良寂直接扶着餐车吐出来。
托盘上还有一只白色瓷盘,装了一份看起来纯天然的草料。餐布旁搁了几柄刀叉和一杯乳白色的浆。
小心的端起碗闻了闻,男人的血,应该是处子。
这是……她的视线移到那半杯乳白色的浆上,有一点点清甜的腥气,杯中漂浮着乳白色的沉淀物。
良寂把东西全倒进盆栽里,吹起了口哨,完全不成曲的调子,踩着土黑的拖鞋,去看自己的饰品间。
三楼是她的饰品间,里面有成堆的宝石项链,几十袋钻石,还有翡翠玉石什么的,黄金被储藏到了外国地下室。
文中这个人才四十四岁,但是外形却像七十岁,良寂不知道多老,外形到像十八岁。
拖鞋底啪嗒啪嗒的拍着楼梯,像落在青石街上的雨。
悠长的走廊中,她垂着手腕,几只钥匙在铁环中来回碰撞,“叮铃,叮铃,叮铃铃……”口哨和她的钥匙声奏成有节奏的步子。
段承在一楼安抚新人。
“别紧张,你就负责打扫四楼的卫生间部分。”
男生身上还穿着校服,似乎刚成年,手指紧张的蜷缩着。
段承声音低了些许,“我和医生沟通过,那老女人活不了多久,咱们还年轻绝对能熬死她。”
“叮铃,”
“啪嗒,”
“啪嗒,”
“叮铃……”
一级一级的台阶,良寂吹的口哨停了,钥匙插进锁中,一下推开门。
她不喜欢坐电梯,只要不是太高都喜欢走上去。
门开的还不错,没有想象的莫名其妙给她绑个男人在里面。
三楼很大,几乎是普通楼房客厅的十倍。刚一进去就看到两列柜台,靠墙有四张玻璃柜,里面摆满了昂贵的雕塑,天然水晶簇。窗户旁有大型落地镜,柜台旁还有几扇竖起的小型镜。
良寂穿那套陈腐老旧的黑衣,胸口衣服绣着一团蓝黑色的莲花,黑色长袜,黑色拖鞋,漆黑的长发披到腰间。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蓬松的发丝飘起来。黑色宽大的裤脚到脚踝上方,身子软塌塌的趴到冰凉的玻璃柜上,伏下身。
抚摸着冰凉的柜面,“这么多珠宝,都不属于我。”
良寂翘起一条腿,打开柜台捏起一串翡翠,走到落地镜前,往发上比了比。
透明的镜面映着她的身体,黑色的,寿衣一般宽大的衣袍,雪白的脸庞,微微向上抬的眉眼。捏着翡翠串夹在鬓间。
里面那个人是良寂自己的脸庞,原本那层皮被她脱了,现在的她仿佛老宅里死去很久的幽魂。
那映在镜面的女人仿佛从黑暗的泥土中渗出的迷蒙芳香,通过幻想一般的隔阂,双眼混着头顶迷离的灯光。
“阮玉第一眼见她就被吓了一跳,这女人似乎有七十岁,老的都不能动。”良寂对着镜子,顺口念起剧情。
微微抬起眼,玉白的指尖拂过钏串,摆弄起发丝。
“她掀起苍老的眼皮,枯瘦的手掌紧紧抓着她嫩白的手腕。眼中射出灼热的光芒。”
碧绿的翡翠嵌在银色的托上,夹在漆黑的发丝中,良寂摘下顺手扔到地上。
“这就是那个老女人,这一生中最爱的男人生的女儿。”
她拉开柜门,再拿出一串新的戴在脖颈上,转身偏过脸,对着镜子看合不合适。
一串一串珠宝砸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的干脆就碎开。
莹莹的玉石透着清润的光。鞋底踩过,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银色的链子,碰出叮铃的脆响,指尖勾着链子,沉甸甸的垂到空中很长一条。前后钟表似的摆动。
良寂慢悠悠晃着链子,长链在手中像扇叶一样悠悠旋转。
它像是有生命,一圈一圈的转到腰上,雪白的手指在链上穿过,宽大的衣袍渐渐收紧,银色的链条垂下漆黑的衣服。像黑暗中出现的一条细细的银色的溪流。
开门,得穿过三个长廊,到达另一栋楼,那里才是她的卧室。
段承抬起手腕,长针指到十二,短针到八,该去收餐了。他平稳的向前走去。
电梯缓缓上升。
良寂吹着一首莫名节奏的口哨,晃着翡翠手串,拖鞋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三个长廊,三个……良寂走了一段路停住脚,面前通往两个方向,一个向下,一个往另一栋。一边挂着棕榈画,一边挂着天使像,她往旁边一拐进去了。
段承不紧不慢的收拾起餐车,用消毒湿巾擦拭碗盖,再将盖子盖上,推起餐车往外走。
忽然,
哗啦一声,碧绿的手串飞到空中。
直直的往下坠。
不偏不倚的砸中楼下打扫卫生的那人头上,他懵了一瞬,捧着掉落的手串直愣愣的抬头。
“要死,”良寂面无表情的蹦出两个字。被钱冲昏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