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舒几乎是从他身上弹了出来。
洛凌星此时跑来紧张地拉着她一顿瞧：“姐姐，你没事吧？”
卫舒见他恢复意识，高兴道：“你醒了？”望了望周围，“我们都出来了？”
洛凌星点头：“嗯。”
见卫舒最后一个出来，看上去也没事，他松了一口气。
卫舒再回看姜抑时，他人已经默默地去到一边。
他气场强大，一般人也不敢上前问他，只能围在玉衡和金梦鸢身边打听。
“你们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卫舒看得出，玉衡是很想来找她的，只是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方便。
金梦鸢摁着额头：“我做了个梦，很长的梦……”
玉衡见状，说了相同的话：“我也做了个梦。”
金梦鸢惊看他。
玉衡半带沉思道：“不过，在梦里我好像成别人，经历了一段别人的人生。”
金梦鸢杏眸大睁：“对，我也是！我叫水蒹蒹……可那根本不是我。”
金梦鸢似乎还沉浸在水蒹蒹的人生中没有走出来。
玉衡朝卫舒望来，眼里隐着五味杂陈。
其他人听了他们的话，云里雾里的。
刚要再问明情况，他们面前的内殿石门骤然打开。
有人惊喜道：“是出口，这里果然就是出口！”
众人迫不及待地跑进去。
还有热心的，过去之后回来告诉大家，“真的是出口，快来啊！”
金梦鸢有些傻傻愣愣，不过她被蓬莱的弟子拉了进去。
现在说什么都是先出去要紧。
洛凌星冲卫舒：“姐姐，我们也走吧。”
卫舒望向姜抑，姜抑刚好看向她，卫舒现在脑子乱得很，在跟他视线接触的短瞬便挪开了。
她朝着一脸凝重的玉衡道：“玉衡，怎么了？”
玉衡拧眉：“你们可有见到五色石？”
卫舒这才明白，他是在担心那些鲛人。
他们正被困在五色石的一方水域中。
但无烬天宫那么大，找一块石头无疑大海捞针，况且这出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关闭了。
玉衡：“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卫舒知道他是找的借口：“我陪你一起吧，”转头，“凌星，你们先出去。”
洛凌星一下抓住她的手：“姐姐去哪儿，星儿去哪儿。”
卫舒再看向姜抑时，他已经默默地走向出口。
他就这样出去了？
卫舒有些不相信，可他的身体已经没入出口的光影中。
玉衡见状：“那我们事不宜迟，分头找一下吧。”
三人正要出去，门外突然传来虚弱的埋怨声。
“太累了太累了……”
是五色石。
它飘着流萤之光，飞了进来。
看到卫舒，像见了妈一样。
一头扎进卫舒的乾坤中。
“好累，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玉衡问它：“那些鲛人呢……”
五色石：“还在我这儿呢，你放心，我没有找到放养他们的地方。我一下拉了那么多人进来，太累了，我要睡一会儿，别吵我。”
一听鲛人们无碍，玉衡面色缓和些。
卫舒觉得玉衡跟鲛人族的关系确实很亲密。
他甚至不顾自身安危都要找到鲛人们的下落。
“出口要关闭了！”洛凌星突然道。
三人事不宜迟，钻进出口的光影中。
这座恢宏的无烬天宫，寒气皱起。
仿佛一位冰霜美人，等待着唤醒她的人……
.
出来后。
卫舒发现姜抑就在附近，根本就没走。
玉衡跑去他面前：“多谢师兄。”
洛凌星不解：“你是说，姜抑刚刚出来是为了给我们把门的？”
玉衡沉首：“对，你没发现穿过门时，有师兄的灵力波动吗？”
洛凌星感应了一下：“还真是。”拱手，“多谢……”后面“师兄”两个字，他没说出来。
卫舒看向姜抑，他始终面庞冰俊，无悲无喜，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没兴趣。
卫舒脑海里不由浮现在梦境空间中听到的男人声音。
她现在才想起，那是姜夜的声音。
是姜夜创造了那个梦境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你看，我们好像已经到了秘境。”
随着洛凌星的提醒声。
卫舒放眼望去，她们已经来到一片无垠的冰原上。
“据说这里也曾是绿洲，后经仙魔大战无数，大地迁移，气候也变得终年霜寒。”玉衡说道，“这里是上古仙魔埋葬地，此处有着大大小小的地渊，运气好能找到不少上古法宝，因常年无人涉足，所以珍稀的灵植也有不少。但同时也寄居着危险的冰系凶兽，大家小心一点。”
卫舒见姜抑始终不发一言，静静的听着。
洛凌星则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猜想同样的话，上一世玉衡应该就有说过。
即使没有说过，他们也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
她如今可以确定的，姜抑和洛凌星肯定是重生。
那么玉衡呢，他有千面宝镜在手，应该也是重生吧？
那么他之前同她的相遇，再到一起下界，最后跟她在一起，难道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卫舒不禁想起梦境中的卫珏，玉衡跟他极为相似。
不是表面的像，而是内里也是。
卫珏是个善于耍弄心计的人，那么玉衡在梦里成为了他，会不会本质也同卫珏一样呢？
她总觉得，他们进去的六个人，其实跟梦里的六个人都有一部分相似。
比如性格，比如境遇……
总之，经历过那么多后，卫舒的心境产生了一些变化。
此刻，他们四个人正在冰原上走着，之前出来的人已经看不到人影。
他们在无烬天宫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但就她这个问题，洛凌星告诉她：
“姐姐是最后一个出来，所以不知道。我已经向其他人打听了，我们在梦境里待了两天，也就是说，还有五天，秘境才会关闭。”
姜抑走在几人中的最前面，其次就是玉衡。
卫舒走在最后头，洛凌星故意走慢些，过来陪她的。
卫舒听了他的话，点点头，“你冷吗？”
她看洛凌星身上穿得单薄。
她身上还有一件鲛纱制成的斗篷呢。
洛凌星笑得灿烂：“不冷，我年轻。”
“……”卫舒被他整笑了。
洛凌星：“你终于笑了。”
卫舒愣望他。
洛凌星卸去些少年意气：“梦境里发生的事，姐姐都记得吧？”
卫舒神情不自在地点点头。
洛凌星：“我成了一个叫丹枫的丹霞谷少谷主，我发现我长得可能跟梦里面的人不一样，但我记得，姐姐作为洛凝珺出现时，我看到的人是姐姐的样子。”
卫舒没说话。
洛凌星继而道：“姐姐可知，洛凝珺喂丹枫喝下忘情水之后是怎么过的吗？”
卫舒望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洛凌星眼眶微微泛红：“丹枫后来娶妻了，娶的是陆双双，原以为跟一个不爱的女子成婚也无所谓，因为他也没有喜欢的人，跟谁不是过呢？直到有一次，他跟魔族交手中，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在洛凌星的描述中，卫舒眼前仿佛出现了画面——
丹枫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生死之际，忘情水的效力消失了。
曾经那些跟洛凝珺美好的过往，由蜜糖变成了砒霜，一点点腐蚀着他的心。
他不明白，为何倾心以待的女人，可以那般对他。
她怎么能那么狠心，给他喂下忘情水，让他忘了她，让他娶了别的女人，
让他，含恨而终……
听到这里，卫舒心揪得疼。
“不过还好，我又做了一个梦，”洛凌星星眸望向前方，韫色中充满坚定，“我还是丹枫，但这一次，洛凝珺没有走，她带着孩子留了下来。丹枫成为了谷主，他为她们扫清了障碍。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只为给身后的妻儿一方乐土……”
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卫舒：“丹枫，是个好男人。”
洛凌星笑：“我也不输他。”
他冲卫舒眨眨眼，那劲头好似在说“姐姐，你看看我”。
卫舒给他弄得没脾气：“是，我家凌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果然得到卫舒的认可后，洛凌星像是能一头扎进战场，对着敌人一顿狂炫的少年将军。
“姐姐，这个给你。”
卫舒看向他伸来的掌心：“天星锁链？”
“嗯，这节给你，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你能用得着，我也方便寻你。”
卫舒深知天星锁链的用途，便没拒绝。
他们走了一会儿，突然梵天府的人找了过来。
“主君！”
“主君。”
洛凌星如今只是代主君，但他们已经这么喊了。
洛凌星一下变得沉稳和威严起来：“你们去哪儿了？”
一名梵天府弟子刚要上前，像是要对洛凌星耳语。
洛凌星：“这里没有外人，直接说。”
弟子扫了一眼卫舒，而洛凌星都发话了，他只好原地禀报：
“我等在南边发现了嫘祖蚕笼的下落，秦将军已在那儿守着了。特派我等前来寻主君过去，秦将军还说，务必让您尽快去，只怕迟则生变。”
得到嫘祖蚕笼，洛凌星梵天府主君的地位便坐稳了。
他看了一眼卫舒。
卫舒冲他点点头：“去吧，小心点。”
“忙完，我就回来找你。”他语气中满含不舍。
“好。”
洛凌星带人走了。
卫舒目送几人身影远去，身边突然传来一记温声。
“他终于走了。”
卫舒扭头见到温俊之人来到身侧，对方当即拉住她的手。
卫舒吓得赶忙向前头的姜抑瞧去，可惜没见着人。
玉衡促狭道：“胆子那么小？”
卫舒没好气：“姜抑人呢？”
玉衡：“他去前头探路了，让我们在此处稍等。”
“探路？”
“嗯，前面似乎有东西。”
卫舒听明白了，前面可能有危险。
以姜抑的性格，他的确会亲力亲为。
反观平日就惜命到不行的玉衡，也确实会留下来偷懒。
玉衡看着她身上的披风蹙眉道：“谁给你的披风，这鲛纱织的技术不怎么样。”
卫舒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这可是万金灵石都难求的千年鲛纱。”
玉衡勾起唇角，矜傲道：“哦？我有更好的，赶明儿给你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