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裴思远的兴师问罪,苏苡安立即道歉,
“抱歉啊,阿远,我去乡下避暑了,忘记告诉你和嬢嬢了,明日,我就登门谢罪。”
裴思远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啊,你家的下人,嘴可真严,连我们都不告诉。我还以为,是苏大人把你藏起来了逼你嫁人呢。”
苏苡安笑笑,“没有那回事。”
裴思远脖子一梗,嘴撅得老高,
“怎么没有那回事啊?姊姊,你还被你爹蒙在鼓里呢吧?
我这些日子蹲守苏府,苏府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上门提亲的都是些商贾巨富老鳏夫,一个个的子女年岁都比你大。
我娘都要气死了。
她说了,这次你的婚事,她一定给你做主,说什么都不会由着你爹胡乱地把你嫁了。
即使撕破脸也无所谓了,一定要让你嫁一个你中意之人。”
苏苡安没有意外生物爹的举动,倒是挺意外嬢嬢的反应,
“有劳嬢嬢为我挂心,感激不尽。”
裴思远挺了挺胸脯,一脸正义凌然,
“那有什么可谢的?我们是最亲的亲人,为你撑腰是理所应该的。
对了,姊姊,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们好帮你物色。”
苏苡安不假思索道,“我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
远处光明正大偷听的萧北铭,闻言心中一沉:
柔弱不能自理?谁会喜欢那样的男人?
她的意思应该是温柔善解人意又听话的吧?
原来她的品位是那样……
“柔弱……不能自理……美男子……”
裴思远嘴上喃喃着,当即就认真地在脑海里搜罗起了人选,倏尔眼眸一亮,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还真认识这么一个人!”
“哦?”苏苡安微微抬头,做聆听状。
裴思远一本正经道,
“我爹的副将有个儿子,长得可好看了,雌雄莫辨那种美,人称南疆一枝花。
而且,从小体弱多病,三步一咳五步一喘,是着名的药罐子,可柔弱了。
最重要的,他前几年骑马,摔断了腰,现在躺床上不能动了,一点都不能自理,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苏苡安无比钦佩这中二少年的脑回路,眼睛都笑弯了,
“那感情好啊,我就嫁他了。”
远处的萧北铭,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暗暗骂了裴思远一句:
蠢货!
裴思远觉得自己为姊姊找到了她中意之人,现下满满的自豪,
“那好,我回去就跟我娘说,让她给我爹去信,把我姐夫接上京城里来。只是,南疆距此山高水远,姐夫又行动不便,可有得等了。”
“无妨,我好手好脚,我可以嫁去南疆。”
苏苡安说得无比自然,裴思远从小生活得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很难不当真。
“你嫁去南疆也好,你爹就不能烦扰你了,而且我爹也可以照看你,只是,我娘和我都会很想念你的。”
裴思远的神情,有些落寞,苏苡安安慰道,
“你也不能做一辈子京官,你和嬢嬢迟早要回南疆的嘛。”
“说的也是哈!”
裴思远马上就被安慰好了,又露出了笑脸,
“姊姊,我带你去吃麻团吧?
我前两天,在后街发现一个新开的小摊,他家的麻团,要是上京城里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好!”
两个人刚走出一步,就被乌二叫住了,
“裴小将军留步。”
裴思远驻足回首,遥望乌二,
“乌将军何事?”
乌二笑脸,“我家王爷最喜欢吃麻团,不知道小裴将军可否带个路?”
裴思远爽快道,“自然可以,王爷,麻团就要刚出锅的时候趁热吃才好吃,带回去就不好吃了,不如,您随我们一同前往吧?”
萧北铭在马背上冲他点了一下头:
他似乎也没那么蠢,方才,我还是骂得着急了些……
裴思远和苏苡安走在前面,萧北铭和乌二骑马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裴思远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唠叨,嘴碎得跟村头老妇似的。
“……姊姊,等你嫁到南疆就好了,南疆可好玩了,姐夫虽然柔弱不能自理,但是,我妹妹手脚可利索了,她会骑马,也会射箭,可以带你四处玩,带你出海捕鱼,上山打猎……”
总之,他替苏苡安憧憬的美好未来,没有一个字是萧北铭爱听的,一路上,白眼都飞上天了。
只可惜,裴思远后背没有长眼睛,不知道镇北王的眼刀,已经插了他一刀又一刀,都把他的后背扎成刺猬了……
去后街的路,苏苡安很熟,没到转弯的地方,裴思远竟然转弯了。
“为何绕路?”
裴思远满脸嫌弃地说,
“那边是风月一条街,现在正在搞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堵得水泄不通,咱们不绕路,天黑都走不过去。”
“原来如此,那么多人,你不需要去巡查治安吗?要不然今日咱们就不吃麻团了。”苏苡安可不想跟镇北王继续在一处了。
裴思远一脸傲娇,“我都派人盯着呢,万无一失的。”
“人多容易出乱子,你身为巡防营的武卫长,不亲自去盯着不好吧?”
“不行啊,我娘不让我去那种伤风败俗的地方,她会打断我的腿的。”
苏苡安内心呵呵哒:
三句话不离娘亲,还是个妈宝呢。
“姊姊,你放心吧,我把巡防营九成的人都派过去了,不会生乱子了。
我现在最大的差事,就是带镇北王去买麻团。”
裴思远回头邀功似的笑看镇北王,只对上了他那晦暗不明的深邃眸子。
裴思远立觉自己说错话了:
镇北王一向军纪严明,他断然是听不得自己因为母亲不让自己去风月街,就放任京中治安不顾的话。
也更不会喜欢,他在当值的时间,买麻团办私事。
裴思远连忙转头过来,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荷包,仓皇道,
“姊姊,前面第一个路口左转,再走一炷香时间就到那个麻团摊子了,劳烦你给镇北王带个路。
我职责所在,现在,我得去那边的风月街亲自巡查,可不能出乱子。”
裴思远把荷包硬塞到了苏苡安的手里,转身撒丫子就跑,生怕自己跑慢了,给镇北王留下玩忽职守的印象,污了他镇南大将军府的门楣。
彼时,萧北铭的脸,转阴为晴,跳下了马,对苏苡安彬彬有礼道,
“有劳苏姑娘带路了。”
苏苡安只能攥着荷包,默默前行。
乌二则调转马头,往回走,看着裴思远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小子,有点意思,也有点眼力见,但是,不多。
虽然嘴上没把门的,但是办事还挺靠谱的。
苏苡安和萧北铭,两相沉默,一路开到了卖麻团的摊位。
摊主是一对老夫妇,老妪见到来客,热情地打招呼,
“公子,夫人,来买麻团给孩子吃吗?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