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苏苡安对萧楚钰说,不要小看你花一百二十万两从我这里买到的羁绊。
萧楚钰过后,寻思过味儿了,他觉得,这是苏苡安在拿话点他,催他快点还镇北王的钱。
于是,就火急火燎地叫刘管家卖不动产,急抛了好几处院子和铺子,才把这笔钱凑出来。
对于这笔钱,苏苡安也来者不拒。
她准备用这笔钱,给萧晏置办点不动产。
有了产业傍身,即便将来依旧没有父爱也可以靠收租滋润地生活。
对于萧晏,她没办法劝萧北铭大度,让他对这个孩子好一点。
站在萧北铭的立场,他是个纯纯的受害者,喜当爹的大冤种,他怎么做,都有他的理。
而且,站在圣母婊的立场劝受害者大度,容易遭雷劈。
但是,她实在舍不得看萧晏吃苦,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去慢慢调节这对父子的关系。
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几日去了庄子上,萧北铭积攒了不少公务,彼时,他正独自在书房处理。
快到晚膳的时间,苏苡安拎着食盒过来了。
萧北铭好生感动,
“何必亲自跑一趟,让高升过来就好。”
苏苡安眉眼漾开无限柔情,唇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能代替我送饭,能代替我一解相思苦吗?”
两个人也就才分开两个时辰不到了,事实上,他已经想过她无数回了,没想到,她也在想着他。
心里甜得冒泡。
萧北铭冲她摊开了双臂。
苏苡安走了过去,把食盒放到书案上,坐到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菜都凉透了。
萧北铭瞧着这几盘菜,都不是她的手艺。
自从他伤好了以后,她就没下过厨了。
说不惦记,那是假的,但是,他也不舍得她辛苦,就没说过这事儿。
两个人简单吃完一口饭,萧北铭继续处理公务。
苏苡安也没走,静静地坐在旁边,托着腮,面带笑意地看着他,用目光描绘他的英挺的轮廓。
他的骨相比皮相更为优越,面部折叠度极高,侧颜比正脸更具观赏性。
眉骨高耸,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双眼皮很重,睫毛纤长浓密,像小翅膀一样扑闪扑闪的,鼻子又挺又直,整容都不敢这么整,他竟然是纯天然的。
女娲捏他的时候,一定是倾注了毕生的技术,简直就是炫技之作。
萧北铭被这么盯着,也没有心思看折子了,转头和她对视,却说不出让她先回去的话。
苏苡安收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问,
“我打扰到你了?要不然,我先回去?”
萧北铭马上拉住了她的手,“不,你就在这里,陪我。”
那紧张在意的感觉,好似他一松手,她就会跑不见了一样。
苏苡安挑眉,
“不如,咱们先玩个游戏,休息一会儿,你再看折子,如何?”
萧北铭满目期待地应了一声,
“好。”
苏苡安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后,
“咱们玩个猜字游戏,我写,你猜。”
“好。”
苏苡安挥动食指,在他的后背落下了一个字。
萧北铭不假思索道,
“是个‘北’字。”
“对了,你好聪明啊。”苏苡安从来都不吝夸赞之词,“我这次要写一个复杂的。”
苏苡安抬手,在他的背后写了一个‘晏’字。
瞬间,萧北铭的好心情没有了,他扭头拉着她的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苏苡安环着他的脖颈,
“这不是要秋狩了吗?晏儿还没上玉牒,我怕到时候,又被萧珩叫小野种,到时候,咱们两个不是又要被卷入一场麻烦吗?不如,尽快让晏儿名入玉牒,不给东宫挑衅咱们的机会。”
萧北铭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事情,父皇都开过口了,他早办晚办,早晚都得办,也没必要再拖了。
“嗯。”
苏苡安会心一笑,眼中闪出了光,
“那你现在就给宗人府写文书,我给你研墨。”
苏苡安立即起身,自顾自地拿起墨条在砚台里研磨了起来,没有再给萧北铭拖延的机会。
看着萧北铭苍劲有力的行楷在纸上落下,一桩心事终于尘埃落地。
晏儿要入玉牒了,他终于要有户口啦!
萧北铭写着写着,手突然就顿住了。
苏苡安垂眸一看,萧北铭卡在了萧晏生母的名字上。
她蓦然开口,“就让她叫凌凌柒。”
萧北铭蹙起剑眉,抬眸看着她责备道,
“胡闹,怎么能把你的花名给她?”
苏苡安不以为意,“一个假名字而已,她儿子都给我了,我的花名给她了也算是个交换,要不然,她的儿子我要得不安生。”
萧北铭终于面露不悦,沉声道,
“你不用把他当儿子,咱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苏苡安笑道,“你想什么美事儿呢?我才没兴趣给别人做后娘呢,充其量,我们算是个忘年交。”
萧北铭认真道,
“既然是忘年交,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抱他了。”
这是萧北铭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憋在心里,不好说出口的话,今日总算找到了机会。
苏苡安一脸不加掩饰的鄙夷,讥笑道,
“萧北铭,你没事儿吧?晏儿才四岁,这种飞醋你也要吃?”
萧北铭抿了抿唇,自己的确有点儿过了,但是,谨慎一点也总归没错,
“那,顶多五岁,他五岁以后,你就不能再抱他了。”
“行。”
苏苡安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她也没有抱孩子的癖好,每次见到萧晏,情不自禁而已。
最终,萧北铭也没有用苏苡安提供的名字,而是,随意写了一个:
吴小小。
夜里。
苏苡安又做了她生孩子的噩梦,那感觉太过真实,吓得心脏失重,呼吸急促,倏地从萧北铭怀里坐起身来。
萧北铭浅眠,也随之而醒,关切道,
“又做噩梦了吗?”
“嗯。”
苏苡安喘着粗气,淡淡应了一声。
萧北铭一手揽她入怀,一手为她拭去额头的冷汗,
“梦见什么了?”
苏苡安没脸说自己又梦见生孩子,那样会显得自己很窝囊。
看见别人难产就被吓得夜夜噩梦,跟坐下病了一样,不是窝囊是啥?
苏苡安一直把这种情况,归咎到这具娇小姐的身子骨太弱,配不上自己。
于是,她就信口胡诌,
“我梦见有鬼来敲门了,可是,我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