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又是一顿猛咳,几乎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他捂着嘴,再次放开之时,掌心一片刺目的红。
“三叔公,你怎么了?”黄源捂着脸蛋,关切问道。
三叔公是黄家的族长,是辈分最高的人。
“呸!还不是怪你!”一个小辈上前扶着三叔公,猛地瞪向黄源。
黄源这才想起,之前黄家村的人来找过自己。
当时他被罐头厂退货的事缠身,就找了借口把他们打发走了。
黄源知道他们心中有怨,但这么点小事,至于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教训他吗?
他眼底浮现一丝戾气,转瞬即逝,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掉来闹事的人。
黄源知道族长心善,他抬起头,挤出一丝眼泪,看起来悲痛万分。
“三叔公,之前我确实在忙,所以才没时间见你们,我知道您心中气我,只要帮我渡过难关,你要杀要剐都可以!”
“帮帮我吧三叔公,我好了,村子才会好,之前我帮村子拉来几个厂,改善大家的生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老头呼吸变得急促,一双眸子充满恨意,指着黄源的手不断颤抖。
“闭嘴!就是因为你推荐的厂才害得大家生病!”有人呵斥黄源。
什么意思?
黄源眼神迷茫抬起头,这才发现村民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他。
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黄源艰难挤出一丝笑。
“没有误会,你推荐的厂子侵占黄家村的风水,害得大家不断生病。”
“咱们村子里就没几个没生病的,还有外出打工的,回到村子也开始生病。”
“三叔公之前好好的,去医院检查竟然长了瘤子!”
“我的孙子聪明伶俐,脑子突然就不好使了,去医院检查说是什么铅超标,哪里来的铅,肯定是祖先不高兴降的惩罚!”
叶茂听得心惊胆战:“叶厂长,以后要是还建厂子,看来得请个风水先生。”
叶安;“凡事讲科学,其他事我不清楚,但是这件事,倒不是什么祖宗降罚。”
他解释道:“养猪场、塑料厂、造纸厂,这些厂都有一定的污染。”
“三家污染累积,又没采取措施,这才致使这些村民生病,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虽然黄源是个坏人,但是黄家村的人何其无辜。
他们没有享受到利益,却要承担后果。
这些人只是普通人,就连看病都没什么钱。
叶安叹了口气:“我猜到了有污染,但是没想到污染这么大。”
他之前看过厂子的选址,离居民区还是有一段距离,只要做好处理,也不怎么会影响村民的健康。
但是他没想到,这些资本家竟然这么黑心,为了节省开支,污染物都没处理。
短时间内铅超标严重,说明水污染十分严重。
叶安拳头握得紧紧的,明明开了处理器也能赚钱的,黑心资本家!
幸好现在才开始污染,只要处理得当,大多数人都能恢复健康。
至于那个得瘤子的,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黄源瞪大双眼,怔愣许久才消化完听到的话。
他艰难抬头:“我不知道,三叔公我真的不知道,我本意是想让村子发展好,你要相信我啊。”
“帮帮我吧,只要我渡过难关,一定帮大家,医药费我全包。”
老头冷笑一声:“经过全族商量,黄源已经不是黄家的人。”
被开除族谱,以后黄源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有族亲帮忙。
从此以后,黄源没有任何帮手。
“不要啊,三叔公!”
突然有一人边大叫边跑过来:“黄厂长不好了!黄厂长不好了!”
他没看到黄源,只看到厂子站了很多人,还以为是黄源请的帮手,急忙笑着拍马屁。
“厂长,您真是未卜先知、深谋远虑,你怎么知道罐头厂出事了?我就说我打半天电话打不通。”
黄家族长说了一句:“罐头厂怎么了?”
“那些工人还有来要账的,把厂子几乎都搬空了,你们人多,和我一起去把东西抢回来。”
此话一出,所以人面面相觑,警惕地盯着对方。
黄家族长急忙道:“快!快!”
他回头看了族人一眼,族人默契地四下散开,朝厂子各处跑去。
“别让他们把值钱的抢了。”
“那个东西是我看上的,你别抢。”
来要账的供货商、厂子里的工人见状,立马加入搬库房的人中。
罐头厂的人看着混乱的场景,惊愕张大嘴。
人一散开,他才看到黄源趴在地上,鼻青脸肿,身上沾满泥土,不仔细瞧根本认不出来。
黄源拳头无力捶地:“住手!住手!”
“厂长。”上前一步,罐头厂的人嗅到一股难闻的骚味,他捏着鼻子,“你好臭!呕!”
他忍不住吐了黄源一身。
黄源仅存的自尊,全部被摧毁。
没了,他的一切都没了。
他努力一生的东西,顷刻间就没了。
错了,他错了!
他就不该把精力放在针对叶安身上。
最起码他还能抱住一个罐头厂。
现在连罐头厂都没有了。
黄源悲愤交加,猛地吐出一口血。
晕了过去。
叶安看着混乱的场面,皱着眉头:“吴为,快走!”
吴为连忙发动引擎:“去哪?”
“报警,这个厂子我本打算收购的,可不能被这群人砸坏了。”
听到厂长打算收购这家厂子,吴为油门踩到底,直奔警局。
不过他们还没到警局,就看到警官朝这边赶来。
叶安眼珠子一转:“看来有人报警了,看来厂子能保住了,你们先回去,我去找下县长。”
闫震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前倾,脸色紧绷,唇抿成一条线。
“让你处理黄家村的事,你没处理好,还引起村民暴动!”
陈遇安低垂着头:“县长,我马上把他们都抓回来!”
“抓?你真是厉害啊。”闫震冷笑一声。
陈遇安知道闫震生气了,他试探着道:“那给他们发一笔钱?”
“财政有多余的钱?”闫震脸色阴沉看过来,陈遇安被看着冷汗涔涔。
“县长,我这人愚笨,请您指示一下。”
“呵!”闫震没说话,猛地起身朝外走去,“我可听说黄源在外面做事的时候,没少打你的旗号。”
轰地一声,陈遇安如遭雷击。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完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补救。
等他回过神来,陈遇安连忙跟上。
刚跑出行政大楼,就看到闫震一屁股摔进车里,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