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低头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黄色平安符,他知道云朝夕从没佩戴过平安符,定然是她特意为自己求的,楚萧将它塞进胸口处,“夕儿一番好意,朕怎么能辜负,一定会好好戴着。”
“夕儿在这里等着,朕去给你猎只银狐回来给你做一件披风。”
说罢,意气风发的帝王朝身后看了一眼,后面整装待发的皆是朝中赤胆忠心的武将和世家寄予厚望的后辈,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楚萧率先扬鞭策马,领着身后的众人疾驰入林。
很少有女子参加狩猎,云朝夕便派人在空旷的地方设置露天席位,抱着宸儿,一边和众多夫人们一起聊天一边逗孩子。
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位夫人笑道,“娘娘难道还担心皇上?听闻皇上还是皇子时,次次围猎都拿第一,连先帝对皇上的骑射都赞不绝口呢。”
云朝夕笑笑。她总感到隐隐的不安,希望楚萧真的已经避过死劫了吧。
一进林子,大家就四散开来,能猎到多少猎物就各凭本事了。
胆小和骑射不佳的人只敢在外围,想夺得头筹或者取得好名次的都会选择往林子中间走,中层才有可能猎到鹿和狐狸这种体型稍大的猎物。猎园深处常常有野狼和老虎出没,所以每次举行围猎都会让人在靠近中后围的地方设立警示牌,提醒来者里面危险,不要再往里走。
楚萧身为皇子时为了拔得头筹也曾去过几次深处,猎到过棕熊,不过现在的他不需要像以前一样为了出彩去冒险。
追着一只银狐,楚萧领着刘公公和两个侍卫骑马来到林子的中层,挽弓搭箭,长箭破空而出,箭矢射中狐狸的后腿。
一个侍卫下马捡起狐狸交给楚萧。
楚萧提着狐狸耳朵看了眼,狐狸两只前爪护住肚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叫声,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哀求他放了它。
楚萧不禁想起云朝夕,也是这般的狐狸眼,眼中含泪的时候也是这样可怜巴巴的,令人不由得心软。
“是只怀了孕的母狐狸,把它带回去。”
“是。”
楚萧打算再找一只公狐狸,体型大,适合做披风。
一行人打马向西行,经过一片茂密丛林时,丛林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楚萧朝丛林中看去,只见一抹黄黑相间条纹的皮毛一晃而过,下一瞬,他对上两只铜铃大小,泛着凶光的虎眼。
楚萧心下一凛,抬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
“有虎,快离开!”
老虎像是发现美食一般,纵身一跃跳出丛林,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的四人四马。
座下的马似乎感受到危险,退后两步,鼻腔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楚萧没时间多想老虎怎么会从深处跑到中层来,他在最前面,吊睛白额的大虎第一个锁定的就是他。
……
九月初的天气还不算太凉,早上有徐徐的微风,临近正午倒是出了太阳,陆陆续续有一些在外围狩猎的人顶不住日头回来了,马匹两侧挂着不少野鸡野兔之类的小猎物。
这时,一个侍卫骑着马极奔回来,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匀,“不好了!圣上遇险!我们在林子中部遇见一只大虎,圣上被困住脱不了身!赶快派人前去支援!”
云朝夕猛地站起身,内心的不安终究成了真,她朝一直守在营地的禁卫军统领快速道,“快派人去救皇上!快!”
说完,她把宸儿交给乳母,让她好好照看,自己骑上一匹马,吩咐刚才的侍卫,“带路!”
她现在只希望楚萧能撑久一点,撑到侍卫们赶到,就算身受重伤,她空间里救命的药也可以把他救回来。
禁卫军统领连忙带一队侍卫骑马赶上,他们经过专门的训练,马术比云朝夕好,云朝夕让他们先过去,不用等她。
走到半路,前面远处传来一声震天的虎啸声,似乎是老虎被激怒了,云朝夕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远远地看见一队身穿禁卫军簿甲的侍卫,内里的情形被挡住,她看不清楚,连忙下马跑过去。
众侍卫纷纷让出一条路,露出被众人簇拥的楚萧。
“皇上!”云朝夕冲上去。
楚萧抬头,微微一愣,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做披风的狐狸没猎到,倒是猎了一只老虎。”
楚萧说得轻松,可状态实在不太好。他背靠一棵树干坐着,禁卫军统领在给他包扎伤口。左臂的黑色劲装湿了一大片,全是鲜血浸湿的,被匕首割开,露出里面血肉外翻的伤口。
云朝夕连忙拿出一瓶金疮药给禁卫军统领,这是她刚才从小空间里取出来的,药效肯定比寻常的金疮药好,“给皇上用这个,这是本宫带出来的。”
禁卫军统领颔首,接过药给皇帝处理伤口。
她看着这些伤都替他疼,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蹲在楚萧身前,“还有没有哪里受伤?让我看看。”
问这话时,盈满泪水的眼睛上下打量着。
楚萧伸出右手给她擦眼泪,柔声道,“别怕,朕没事,手臂这点伤不算什么。”
眼泪就像流不尽似的,越擦越多,楚萧心疼地哄她,“别哭别哭,朕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你瞧地上那只虎都是朕杀的,真重伤哪还有力气杀虎。”
云朝夕吸了吸鼻子,又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哭丢人,忍不住埋首在他怀里,偷偷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楚萧深呼吸一口气,靠在树干上,抬手摸了摸怀里的脑袋。
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像表现出来的平静。
刚才那只虎扑过来时,他连马头都来不及调转,硬生生用左手挡了一下,虎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下意识以血肉之躯阻挡,本以为要葬身虎口,没想到老虎一碰上他似乎被弹开了,才给了他挽弓搭箭的机会。
若是从前,楚萧无所谓生死,反正皇帝也当了,除了太后也没别的牵挂,死了也就死了。可自从有了云朝夕,有了孩子,楚萧是一点也不舍得死的。
看着哭得抽噎的皇后,楚萧想着他受个伤夕儿都能哭成泪人,自己若是死了,她怎么办?是不是会不分白天黑夜地掉泪,将眼睛哭坏?
还好他活下来了。
想起刚才那一瞬间,胸口似乎有灼烫的感觉,楚萧伸手将放在胸口的平安符取出来,只见符纸已经化成黑灰,被风一吹就消散在手中。
楚萧笑了笑,夕儿就是他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