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院笑闹声不断,烤肉虽香,冒出的阵阵浓烟却熏的府中众人咳嗽不止。
许知意睡醒之后,静静在床榻上躺了好久。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廊下风灯,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许府不是她的家,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安王府也没给她多少归属感。
终究是过客,便没什么好纠结的。
“浮生。”
浮生闻声进来,手里端着盛满水的铜盆。
“王妃您醒了,饿不饿?晚膳已经备好了。”
许知意随意洗了把脸,“是有点饿了,咱们晚上吃什么?”
一句不提祁西洲,甚至唇边还着抹浅笑。
浮生到底年龄小,憋不住话。
“王妃,您睡着时王爷来了两回,可都被吴嬷嬷给拦下了,您就不想听听他的解释?”
许知意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戳戳她的脑门。
“那些人曾经都是与王爷同生共死的兄弟,我有什么理由拦着他们?”
浮生气乎乎的,“奴婢就是想不通,为何非要由着他们在南风院闹腾。”
许知意神色冷淡了下来。
“开饭吧,饿了。”
浮生眼底一片茫然。
可还能怎么办?
南风院的吵闹声,并没影响到许知意用饭的好心情。
甚至她还破例多用了半碗饭。
忙了将近十日,抄写经文的事自也耽误下来。
睡了那么久,反正也不困,索性命吴嬷嬷拿来笔墨纸砚。
一笔一划,抄得十分专注。
扶光坐在一旁和浮生学习如何打络子,同样的丝线,她手里的似乎格外不听话。
时不时就打了结。
“这丝线专与我作对,不学了不学了!”
许知意笑了,“术业有专攻,何必非得和自己过不去?你从前在安阳军时主要负责什么?”
提起这个,扶光可就来了精神,索性将手里结成毛球的丝线丢去一旁。
“回王妃的话,属下会的可就多了,砍柴,烧火,煮饭,当然了,轻功也是不错的。”
许知意这才轻掀眼皮。
“那风信呢?”
扶光毫不犹豫地道,“风信力气大,耳力也极佳,所以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
她嗫嚅了好半晌。
“王妃,风信没跟来这里。”
她与风信从小一起长大,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但风信今日的作为确实让她有些失望。
王爷派她俩保护王妃,只要不是做危及王爷性命的事,就该全心全意为王妃着想。
许知意轻描淡写的,“无所谓。”
她们这边一派岁月静好,南风院的祁西洲一整晚都心不在焉。
“大哥,烤肉要趁热吃。”
裴北北将一串滋滋冒油的烤肉送到祁西洲的嘴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那个只看着她的祁西洲,现在满心满眼都装了别的女人。
裴北北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大哥,嫂嫂是生气了吗?大哥,我知道您爱重嫂嫂,可她离府数日,回来就与您闹脾气,是不是心里压根就没您啊?”
陈府医端着药碗进来,闻言,给了裴北北一个大大的白眼。
“裴姑娘慎言!王妃可不是那样小肚鸡肠之人!还请你别枉加猜测。”
总拿王妃离府说事,这裴北北真不是个好东西!
听说此次王妃救了不少人,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但她不愿自暴身份,也不愿贪功。
安王府一众人在安王的吩咐下,守口如瓶。
祁西洲这才回神,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陈府医的话。
“北北你多心了,她离府也是经由本王同意的,王妃是个面冷心热之人,日后接触得多了,你就会明白了。”
裴北北掩住心中不快,笑着扯了扯祁西洲的衣摆。
“大哥你最了解我了,说话永远有口无心,就是担心嫂嫂因为我,而怪罪大哥。”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一如从前,豪迈洒脱。
陈府医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北北一眼。
“这里是京城,过几天裴姑娘还要入宫面圣,说话还是过过脑子为好!”
没好气地把药碗塞到祁西洲手中。
“这几日王爷的作息都乱了,又吃了不少羊肉,于您的身子并无益处。”
有位副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着嗓门道。
“吃肉喝酒,人生一大快事!你们这些郎中就是爱管东管西的,不好好吃饭,哪里来的力气恢复?”
陈府医也懒得与他们这些人多废话,转身就走。
祁西洲急急解释,“本王就吃了一串......也未饮酒......”
陈府医不耐烦地打断。
“王爷好自为之!”
离开南风院,陈府医转道叩响了许知意院子的门。
“王妃,听说此次疫病已经控制住了?能不能给老夫瞧瞧药方子啊?”
他搓了搓手,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
许知意朝扶光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扶光将一张药方递给了陈府医。
陈府医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这一味用得妙啊,老夫都没想到竟能用这法子。”
许知意也不隐瞒,“这一回的疫病实属人为,所以并不难医治,选择这几味药,也是考虑到百姓们的状况。”
太医院的太医用的药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百年人参哪里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
万一疫病大规模爆发,百姓们根本用不起药。
陈府医叹了口气。
“这话咱们也就在府里讲讲,京城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掺杂了太多利益,宫里那些太医哪还有一点身为医者的医德?”
许知意仔细地清洗着狼豪。
“但求无愧于心就好,其余事咱们也管不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安王府迟早会被卷进权利争夺的漩涡。
“王妃,您平常看的医书,能不能也借给老夫看看?”
许知意这回拒绝得相当干脆。
“不行!”
陈府医,“.......”
许知意一直怀疑娘亲的身世,说不准她留下的这些医书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前世,娘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嘱咐,这些医书不得外传。
她与娘亲的一生过得窝囊又憋屈。
明明满身锋芒,却偏要隐忍着过日子。
她想当一个乖顺懂事的女儿,偏偏事与愿违,被人算计得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