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伤心的话题暂时放到一遍，陈丝语找温苔要来了宁川市地图，经过仔细对比，她很快确定了她们此时的位置。
“前方路况通畅，”抬头看了眼前方，陈丝语大概估摸了一下时间，“照这个情况，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咱们就到目的地了。”
收起地图，她兴奋地搓了搓手，“陈泽语，你就等着受死吧。”
温苔把车窗放下了一点，寒风在下个瞬间灌了进来，把陈丝语的豪言壮志吹得烟消云散，她把两只手缩进了袖子里，没好气地说：“谢谢温姐让我冷静下来。”
温苔勾唇，“不客气。”
郊区的空气清新怡人，入眼处只有连绵不绝的山河美景，一点不见恐怖骇人的丧尸，除了呼啸的寒风有点煞风景外，一切都很美好。
温苔没有关窗户，陈丝语很快就适应了车内温度，甚至主动打开了自己一侧的窗户，探出头东张西望。
“下雪了！”
忽然听到她兴奋的叫声，温苔还没反应过来，待她理解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已经有片片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转眼融化成水。
温苔停下车，拿出手机查看气温，零上一度。
不知是对气温的感知迟钝了，还是因为在蜜联换了身保暖的新衣服，她们竟对骤然下降的温度全然不知。
陈丝语心情复杂地开门下车，两人肩并肩坐在引擎盖上，悄无声息中，零星的片片雪花越来越密集，前路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前后也才五分钟。
“往常的宁川市，只有气温最低的那几天才会下雪，”陈丝语把拉链拉到最顶上，说话瓮声瓮气，“每次下雪，我都高兴坏了，拉着奶奶出门玩，可现在……”
十月飞雪，奶奶也不在了。
温苔跺了跺脚，“你奶奶没骂过你吗？”
陈丝语愣住：“什么？”
“大冬天拉着老人家出门玩雪，”温苔似笑非笑，“你还真是奶奶的宝贝孙女儿啊。”
陈丝语躁红了脸，“出门前我都给她裹得严严实实，应该不会冷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声若蚊蚋。良久后，她噗得一声笑了出来，“奶奶肯定会冷，但她舍不得怪我，我确实真是个大孝孙女。”
伤感的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温苔本来想等着雪稍微小点再出发，但她们回到车里，又静坐了半个小时，窗外大片大片的雪块继续往下砸，地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半点不见停歇的趋势。
“这雪得下什么时候去啊，”陈丝语又往身上套了一件外套，“气温都到零下了，要不出发吧，不然咱们得冻死在路上。”
温苔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走吧。”
虽然重新启程，但为了安全着想，越野在路上慢得像乌龟，唯有雨刮器摇得飞起。
气温太低，手机电量的消耗速度快得惊人，陈丝语只是看了几集离线的电视剧，就发现原本满格的电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温苔也冻得手脚发麻，她实在受不了，干脆把暖气打开。
热风吹到脸上，陈丝语立马就感觉到了。
“怎么不早点开，”她扯着自己刚加不久的外套，叫嚣着让温苔看，“你这样显得我很像一个小丑。”
温苔聚精会神注视着前方，一刻都不敢放松，“我想着汽油有限，省着点用总没错，谁知道降温降得这么厉害。”
“谁说汽油有限啊，”陈丝语把车窗开了条缝，伸手去接下一块雪，那是好几片雪花团在了一起，“路上不是到处都有车？随便从它们油箱里抠点出来，不就成咱们的了？”
寒风呼啸着冲了进来，她急急关上窗，可惜车内的温度相比较外面有些高，雪花很快化得无影无踪。
她努了努嘴，“再说了，加油站又没爆炸，你居然会因为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想冻死我，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温苔坚定不移：“节约是传统美德，不能随意抛弃。”
陈丝语被气笑了：“扣不死你。”
拥有着强大性能的越野磨磨蹭蹭半小时，终于成功往前挪了十公里，期间轮胎好几次因为路面过滑在原地空转，温苔和陈丝语反反复复下车处理，一切才有惊无险。
雪已经快积到人的脚踝了，陈丝语倍速看完一集电视剧，抬头看向窗外，依旧白茫茫一片，难免有些忧虑，“不会要下一整天吧？”
闻言，温苔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实话实说，我现在都有点怕你那张嘴了。”
“嘿嘿，”陈丝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说吧，这肯定是我即将觉醒异能的前兆，你且等着吧，总有我惊艳四座的时候。”
感受到她对异能的执着和向往，温苔无奈点头，“嗯嗯，等着呢。”
陈丝语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幻想中，看电视剧都心不在焉，即使没特意去关注，温苔也能从时不时传来的傻笑中，猜到她此刻是何等嘴脸。
“你——”
温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越野后方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听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一下砸进了后车厢。
“什么？！”陈丝语被吓得一哆嗦，手机都差点飞出去，“地球真要爆炸了？”
温苔将车停在路边，降下三分之一窗户，探身朝后车厢看，但入眼处皆是鹅毛大雪，视线受阻，看了许久，她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丝语心有余悸地把宝贝手机收好，提议：“要不要下车看看？”
“不。”
温苔关好窗户，重新回到座椅上，手握方向盘，面色沉沉，“我觉得不安全。”
电视剧里人物的吵嚷消失，驾驶室两人保持静默，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倾听周围的动静。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落下。
本该万籁俱静的时刻，窸窸窣窣的声响却一直在她们耳畔回荡，陈丝语抬头，目光随着不停在车顶部转移的声响缓慢移动。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在温苔脑海中浮现——外面的东西正在想办法进来。
陈丝语余光瞥到温苔手里凭空出现的枪，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啥啊？”
温苔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东西似乎失去了耐心，来回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偶尔还会试着用蛮力去砸车顶。
砰砰两下，只见映入眼帘的四个拳头印整整齐齐，此情此景，立马让温苔和陈丝语联想到了当时在蜜联的遭遇。
然而不等她们有所反应，眼前倏地一暗，两人齐齐看去。
只见一个人形模样的丧尸，正以一种扭曲至极的姿势，四肢着地，背对着牢牢扒在挡风玻璃上。它的脖子好像是断掉了，根本无法提供支撑，脑袋只能无力地吊在上面，摇摇欲坠。
即使是这样，它一双灰白的眼依旧死死盯着温苔，嘴巴大张着，几乎要到撕裂的程度，粘稠唾液从中滴落，落到玻璃上，很快被冻住了。
两人一丧尸，就这样静静对峙着，谁也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
被这恐怖玩意儿盯上，陈丝语本来就有些崩溃，温苔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欲哭无泪。
“如果我没记错，”温苔握紧了手里的枪，喉间苦涩，“它，就是直升机出现那次，发现我们躲在车里的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