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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机逐渐消散,司马鹏涛脸上却是笑意更浓,伸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圈,强行掠取了周围草木土地的生机,形成一道灵光,只是这一道灵光极不稳定,就像是一道跳动的烛火。

他将这道灵光放入胸口空洞处,跳动的烛火才趋于稳定,延缓了他的死亡。

“没想到临死之前才悟出这种方法,人身两面,内外一体,可惜了,汝为何不阻止老夫,以你现在的状态,若是吾恢复原状,你岂有胜我之理。”

“老帮主死志已现,生机只是暂缓,而非倒流”。话语出口,白西陆身上岩浆纹路倒流,一口浊气呼出,外表再无一丝伤痕,而后继续说道。

“我有一些疑问还想向老帮主请教。”

“我知你心中疑惑,随吾来吧。”

辨别了一下方位,司马鹏涛在已经产生晶体化的废墟中摸索了一阵,猛一发力将已经扭曲变形的玄铁大门生生从地下拔出。

重逾万斤的玄铁大门就像是一团废纸,被他随手扔在一旁,在有些枯黄的地上砸出个大坑,一道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地下入口显现。

“跟我来吧”。说罢,两人一同进入其中。

通道呈螺旋状,它的宽度可以允许三人并肩而行,两侧的墙壁中嵌有巴掌大小的圆球负责照明之用,看样子应该是使用了和雷火弹类似的手法制作而成,大致可以理解为仙侠世界的感应灯。

“你可知晓此地。”

“不知”。白西陆现在脑子有些发蒙,这里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设定当中,难道又是奇物自行补全,他不禁这样想道。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是无所不知的。”

“我们?我们指的是什么人。”

“当然是指你们这种能变成石像的人。”

“我这样的人很多吗?”

“很多,但是能从石像再次变回活人的,据我所知,就只有你一个,正好你看看吧,我们到了。”

一扇石门立于通道的尽头,上面有两个手印模样的凹槽,本来司马鹏涛当即就要按下去,但是胸口的灵光猛然跳动,他凝聚的赤砂掌力顿时散去,然后他回身示意白西陆向前。

已经了然的白西陆运转赤砂掌按在了石门之上,顿时掌力被石门吸收,奇怪的纹路从石门光滑的表面显现,随即整座石门化为飞灰。

一股吸力传来,牵引着两人飞越了百丈之距,横跨深渊,白西陆回身看去,石门已然恢复如初。

这千仞峰的地下竟然有这般奇异之地,从他击败司马鹏涛后,所发生的事情也越发地扑朔迷离。

先是司马鹏涛临死顿悟,现在又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地下空洞,白西陆觉得自己可能开始接触奇物的真正面目了。

通过一段不算长的平整通道,竟然来到了一片灯火通明之地,这是一处人为开凿的半球形空间,四周岩壁开凿了类似佛龛一样的岩洞,一座座等身石像立于其中。

石像栩栩如生,但是却面无表情,身前立有牌位,但是上面的字迹无论如何他都看不清楚,四周密布的长明灯,犹如漫天星斗,却没有丝毫的蜡油燃烧的气味,而且这里的空气还十分清爽。

最中间,有一座高大的无面雕塑,顶天立地,散发着莫名的气机。

他身前两侧各立有两座雕像,或喜、或怒、或站、或坐,虽不如岩洞中的石像那般栩栩如生,但也颇有灵动之感,但是他们的视线都聚集在更往前的一点,那一点上放置的是一个石墩子。

司马鹏涛拉着白西陆坐在这个石墩子上,而后开始讲述他知道的事情。

“此地是我铁掌帮传承之所,最上方的无面石像,据我祖师所讲乃是传武天下之祖师,这位祖师不喜有人将其供奉,所以就有人想出以无面石像代替的主意,到了现在反而没人知道祖师生的是何等样貌。”

他又恭敬地朝着四座石像拜了一拜,继续说道。

“这四位,是我铁掌帮历代帮主,等我死后,你也为我再立一石像,也算是了却我一番心愿。”

“好。”

“一言为定,那我就接着说了,这周围的石像都是我铁掌帮的弟子,不过与之前四位不同的是,这些石像都是活人,那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

话说七十年前,江湖中突然涌出了大批的天资卓绝之辈,整个江湖都是一片欣欣向荣,我当时已经是铁掌帮帮主的唯一候选人,可是突然出现很多人才加入铁掌帮。

这些人虽然言语行为有些古怪,但对于铁掌帮很是忠心,而且习武进境可谓一日千里,在不长的时间之中实力就超过了我。

我虽心有不甘,但又有何用,我只能愤恨自己的无能,这是整个江湖的浪潮,我不过是沉入浪潮中的一粒细沙罢了。

而后的三十年间整个江湖,不,是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灾祸,先是这些奇人陆续石化,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场蔓延整个世界的灾难。

但是这场灾难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当时还有几名没有石化的奇人作为领袖,带领江湖侠士一同镇压各地出现的邪魔,他们把这些邪魔称为“域外邪神”。

但最终这场风波却十分诡异地不了了之了,那几名奇人也变成了石像,域外邪神在他们石化后不久,也就陆续地消失了,一场可以毁灭江湖的灾祸就这般儿戏地消弭了。

当时还在重建阶段,就有传言说,这些奇人实际上就是邪魔,他们与域外邪神是一伙的,相互演戏,而后通过救世主的身份进而控制整个世界,煽动人们去砸毁石像。

“这话有人信吗?”

“这骗鬼的话谁信啊,人家有这实力,还用跟我们演戏,你会陪蚂蚁演戏吗?况且……”。司马鹏涛说到这里好像回忆起某些事情,但是他胸口处剧烈跳动的灵光将他拉回了现实。

“老帮主,况且什么?”

“没什么,这与正题无关,那之后的三十年,整座江湖都十分平静,当人们认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可往往事与愿违。那一夜异变突生,世界陷入了纯粹的黑暗当中。”

司马鹏涛说到这里,似乎是回忆起某些极为不好的事情,表情变得可怖起来,随后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先是修为较低的弟子们变得面容模糊,行动有如受到操纵的傀儡,只会重复地做一些事情,武功稍好一些的,只保留了外貌,全然没有了自己的思想,但是可以命令面容模糊的弟子,然后就轮到我了。”

“我虽然保持着思想,可以随意行动,但我也只能在固定的区域内移动,一旦我想离开铁掌帮的地盘,就会有无形的墙壁将我阻隔,然后更为恐怖的事物降临了。”

“那是全然不同的奇人,他们一来就是大开杀戒,就和最初的你一样,但是他们不会石化,而是直接消失,被他们杀死的人,也会这些人在离开后重新复活,而等他们再次现身就会变得更为强大。”

“他们再次挑战我,我就会说出那句“好,让我们来场痛快地厮杀吧”。然后战败,我就会拖着重伤的身躯跳下千仞峰,如此循环往复,如在无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阵震动过后,这样的日子突然结束了,虽然我们没有恢复原样,但是也没有人再来这里,我们不会死,不会老,不饥不渴,永不疲劳,我们变得和这些化作石像的奇人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我?”

“是的,与你交战,我等皆感觉到一种自由,一种属于生命的自由。自从你的到来,我们这些人就真正地活了过来。虽然等你变成石像,我们又会变回原样,但是这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彻底解脱的希望,而今天这一战,我更是彻底确定此事。”

“我可以自己主动说出那句话,我可以自由地战斗,我可以死了”。说到这里,司马鹏涛胸口处的灵光彻底熄灭,生机又开始流逝。

白西陆起身想要扶住他,被其拦下,司马鹏涛告诉坐好,而后走到三级台阶的下方,缓缓跪下,眼睛如同回光返照般格外明亮,中气十足,朗声说道。

“铁掌帮第五代弟子司马鹏涛,在此拜见六代帮主白西陆,愿铁掌帮传承不绝。”

行过三叩九拜大礼之后,司马鹏涛盘膝而坐,五心朝天。

“我最后送帮主一份大礼。”

坐在石墩上的白西陆此刻不知是何原因,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随着司马鹏涛的话语,所有石像都转头看向了白西陆,一道道灵光没入他的身躯,而后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风化消散,周围的一切都在消失,最终他陷入无边的黑暗当中。

只刹那,他就回到了奇物空间当中,眼前的门户化作万千光华,汇聚到他的手上,铁掌帮的门派卡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写有铁掌帮的令牌,背面的第六代也赫然变成了帮主二字。

明明只是一块普普通通地铁质令牌,可白西陆却觉得自己有些拿它不动。

“真是春秋笔法,五字而已,怎地这般沉重”。他突然觉得一股倦意来袭,还没来得及看看刚刚得到的奖励,就已经沉沉地睡去。

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闭上双眼的刹那,有眼泪划过脸颊,胸口的奇物闪烁微光,似是在表达些什么,应是欢喜,该是欢喜,最好便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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