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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天到了,四月中旬的一天,装车组装完最后一个车,父亲回到宿舍,梁育才进来对大家说:“眼看着天暖和了,河流也要化冻,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撤回林场去了,明早吃完早饭,集材组先撤,你们得自己赶着马车回林场,其他组开始扒帐篷,然后把帐篷卷好,装到卡车上去,人也坐卡车回林场。”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集材组的人赶着马车下山了,众人开始扒帐篷,等扒完的时候,两辆卡车也开了。众人把帐篷卷起来,几个人抬着就往车上装,待帐篷全装完,又把食堂的大锅水缸之类的厨房用品也装上了车,一切收拾停当,众人纷纷上了车。

卡车顺着蜿蜒的山路缓缓而行,看着渐行渐远的山场。父亲竟然有些不舍,这一冬天的时光,山场发生了李玉山事件,安锁柱工伤事件,还有自己这段短短几的婚姻,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有人大喊:“看呀,黑瞎子。”

众人的目光齐看向那人手指着点方向,果然看见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黑瞎子,它们并不惧怕人类,在雪地里缓缓的行走,时不时还向众人看来。车又行了一会儿,众人远远望去,只见集材组的马车在前面走着,车快靠近的时候,他们把马车赶到一旁给卡车让路,众人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一个小时后,车到了林场,梁育才告诉司机把车开到林场材料库,到了材料库,众人开始卸车,然后又把卸下的东西全部搬到库房里。等一切都收拾完,梁队长通知大家说:“大家明天都去林场开会。”

又对父亲说:“走,到我家吃饭去。”父亲说:“不去了,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回家看看。”梁育才一把拉住父亲就往家走。边走边说:“你家多长时间没烧火了,屋子里凉锅冷灶的有什么看头,到我家吃完饭在回去。”

父亲只好跟着他去了。到了梁家,一进门,屋子里暖烘烘的,彩凤正逗着三岁的女儿小花玩儿呢。

梁育才吩咐彩凤:“去做几个好菜,中午我们哥俩好好喝点。”彩凤答应一声就出去了,梁育才抱起女儿亲了一口,指着我说:“小花,快叫叔叔。”小花乖巧的说:“他不是叔叔,他是小姨夫。”

父亲心中一痛,原来这小丫头还记着他和喜梅的事呢。梁育才满脸尴尬,放下女儿说:“去里屋玩吧。”小花就跑到里屋去玩儿了。

梁育才拿起瓷茶壶,往里面倒了些茶叶,拿起炉子上的开水壶倒了些水,拿到桌子上,又拿出两个茶杯,边给父亲倒茶边说:“这次咱们山场全撤回来了,林场可能要给工人放几天假,具体放多长时间,我也说不准,反正是放定了,你有什么打算?”

父亲说:“还没想好,看放多长时间吧,放多了就回农村老家帮姐姐家种几天地,放少了就不回去了。”梁育才说:“那也行,放多了你就回老家,放少了你就和我去河里捕鱼吧,咱这条黄泥河里的鱼可多了,这几天河就要开冻了,所谓开河的鱼,下蛋的鸡,是最好吃的时候,打上来的鱼有多少卖多少,而且价钱还不低。”

父亲马上来了兴趣,忙问:“你还会打鱼?拿什么工具打鱼?”梁育才得意的说:“那是,咱们林场会打鱼的可不多,我都是下网打鱼,这条河里的大鱼可不少呀,我捕的最大的一条有二十多斤重。”说着自豪的笑了。

说着话,彩凤回来了,买了几斤猪肉,还有一只白条鸡,一把蒜苔,还有几根黄瓜。父亲忙说:“嫂子,我帮你吧,”彩凤笑着说:“你就等着吃吧,你会帮什么忙?”

父亲说:“我怎么不会,每次下山的时候,我都会和喜梅一起做饭,我还会……。”父亲自觉失言,表情随即黯然,不再说下去了。

彩凤看此情此景,立刻把父亲推出来说:“你和育才先聊会儿天,饭菜马上就好。”父亲只好又坐下。梁育才继续说他打鱼的事。“每年夏天生产淡季的时候,我每天都到河里去下网,网网不空,这算下来不比工资挣的少,我的工资还没你们工人高呢,不然我怎么养家。”

父亲说:“好家伙,行啊,比上班挣的都多,以后我就和你学打鱼吧,冬天在山场上班,夏天回山下打鱼。”

梁育才道:“行,以后你就跟着我打鱼吧,一般人我还不教她呢,你也得学着织鱼网,买的鱼网不好用,还得是自己织的好。”说着拿出一片挂在墙上的鱼网熟练的织了起来。

父亲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行了。就对梁育才说:“来,我试试?”梁育才说:“你行不行呀,刚看了几眼就学会了?”父亲说:“会不会的,你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你可别给我弄差了,到时我又得费事改回来。”梁育才说着把织鱼网的梭子递给父亲。

父亲接过梭子,有板有眼的织起来,就是有些慢,梁育才看了一会儿说:“行呀,你小子心还挺灵的,看几遍就学会了,你这个徒弟我收了。”说着话,彩凤喊,饭菜好了,把桌子放好。

梁育才把小方桌放到炕上,又拿了碗筷,彩凤把菜端上来,酸菜猪肉炖冻豆腐,鸡蛋炒蒜苔,黄瓜拌粉皮,还有一盘子煎鱼干。梁育才拿出一瓶酒来,给三人都倒了酒。梁育才和父亲坐在炕沿边上,彩凤盘腿坐在里面,梁育才把女儿放到大腿上,边喝酒边喂女儿吃饭。

小花吃着饭,嘴里天真的问:“妈妈,小姨去哪里了,她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咱们家了。”气氛一下沉闷起来,彩凤两口子不知说什么才好,还是父亲把小花接过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说:“小花乖,小姨想爸爸妈妈了,她回家去看他们了,过几天就回来看小花。”说着心里不免有些悲伤。

在梁育才家吃完饭,父亲回到自己家中,先把炉子点着火,把烧水壶添满水,放在炉盖上。然后去劈了些柴火,劈完柴火,又拿起扫帚扫干净院子,又把水缸挑满水。

做完这一切后,父亲坐在椅子上发呆,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他不免又想起了喜梅,想起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温柔体贴,想着想着,眼角里渗出泪水来。正在这时。

海生推门进来了。他对父亲说:“虎子哥,你说咱们下山了,林场接下来能让我们干点啥呢?”

父亲说:“我听梁队长说可能要放几天假,然后再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这太好了,小晴正好要回家看看呢,她刚怀孕,说回家看看,以后就不方便回家了。”

父亲忙问:“你说小晴怀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海生说:“我也是刚听小晴说的,她说这两天有些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医生说她怀孕了。”

父亲高兴的说:“太好了,海生,恭喜你要当爸爸了。”海生也是一脸幸福的说:“是呀,我要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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