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种声音不停地往耳朵里钻,吵得夏清和十分烦躁。
她半睁着眼睛,还没有看清楚身在哪里,就先叫出声:“萧瑾!”
萧瑾站在床边,看着神色还带着明显懵懂迷茫,但脱口就喊出自己名字的人,眼眸深处弥漫着笑意。
可他的声音极淡,细看面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醒了。”
听到声音,夏清和抬起头,脑袋还有点眩晕,反应也有些迟钝。
等她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又环视了一圈四周,之前的回忆才慢慢回笼。
“萧瑾,你受伤了!”
“没有。”
他伸手揉了揉夏清和的脑袋,嗓音温和,转身回头的脸上却充斥着阴冷气息。
“太后,有人以臣受伤的名义引清和来,还打晕了她。这件事,不能姑息。”
太后?
打晕?
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终于一点点在脑海里重新汇集。
她的瞳眸止不住地收缩,抬起头看向萧瑾,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什么能说。
只是盯着他看,似乎在查证什么。
他似乎明白她的惶惑和不安,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夏清和。”
太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夏清和扶着萧瑾的手站起身,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物,不曾有任何变化。
所以是他打晕她?
为什么?
各种问题在脑海里闪现,她却顾不得理会,只记得他最后的话——
【那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禀太后,之前我和七公主在荷花池边聊天。然后小云子说萧瑾受伤了,让我来这里,然后……”
顿了一下,她眼神茫然地眨了眨,又皱起眉头很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后,有人以您的名义先是让臣过来,紧接着又将清和哄骗过来。怕是这件事不简单,慈宁宫的人需要彻查!”
“你这是怀疑哀家?”太后冷声开口。
纵然今日燕帝赐婚之事驳斥了太后的面子,算是母子俩的争端正式开始。
但是太后终究是太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质疑的。
萧瑾微微俯身:“臣不敢,只是……”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夏清和才继续说道:“清和刚刚说是小云子带她过来的,可小云子与臣来慈宁宫的路上崴了脚。臣就让他回去休息了,怎么可能又能给清和传话?”
“这你司礼监的事情,哀家如何知道?”
“小云子的事情暂且不说。臣进屋看到清和晕过去,还没有来得及查看她的情况,您身边的林嬷嬷就冲进来,说是要检查臣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有关他们进屋的时间,萧瑾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夏清和清楚,慈宁宫的人也明白,但是没有人反驳……
她注意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不知道她具体昏睡了多久,超过小半个时辰不用怀疑。
还在思考,萧瑾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的就不说了,林嬷嬷的言下之意,竟然是怀疑臣和清和在此地做出苟且之事。”
他嗤笑一声,眉眼之间的嘲弄更加明显:“是不是忘了,臣只是个太监。”
毫不在意的自嘲,却让夏清和的眉头皱起。
明明是霁月光风之人,偏偏为了证明清白,要一次次自揭伤疤。
她向前一步,站在他身前,看向太后。
“太后,臣妇为什么会晕倒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议。但是林嬷嬷这般怀疑,太过荒唐了。请把她交给臣妇处理,还我夫妇一个清白。”
萧瑾看着身前俯身的夏清和,眼神专注又认真。
他当然明白她这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他,而他第一次发现他贪恋这种感觉。
太后不会在意他们之间微妙的感情变化,脸色更加难看。
“林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嬷嬷愣了一下,才出声说道:“回太后,老奴确实是在外面听到怪异的声音,才进去查看……”
“那对你看到了什么?”
对她的支支吾吾,夏清和半点没有含糊带过的意思,而是直接逼问。
“这……”
“诬陷陛下亲封的东厂督公,你可知是何罪?”
之前桂嬷嬷就是落在萧瑾手里,生死未知。
现在面对夏清和的步步紧逼,林嬷嬷被吓得满头汗水,眼神里充满惊慌,腿更是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老奴看到萧督公在照顾夫人,并无任何异常。”
“那你为何要检查我相公的身体状况?”
“是……是这几日天寒,宫里用的是胭脂茶。老奴担心,萧督公喝了茶水,会……”
一阵咳嗽声响起,使得林嬷嬷的话变得模糊不清。
紧接着燕临风走了进来。
他也不急,咳完才缓缓开口:“宫中当值这么久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懂吗?之所以天寒地冻时,宫中用胭脂茶,是因为太监喝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什么玩意?
夏清和脸部表情差点失去控制。
刚刚萧瑾的反应……
难不成……
信息量太大,她有点接受无能,对萧瑾的怀疑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瞬间不知道要如何问下去,呆滞地站在原地,耳中已经无法听清周围的声音。
……
满肚子疑问,夏清和是半个字不敢吐露。
直到回到萧府,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进屋之后,她立即将门反锁。
“娘子这是做什么?放心,为夫只会宿在娘子这边。”
夏清和瞪了他一眼:“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冲着你来的。太后怀疑你的身份,所以提前给了我血玉镯,然后又让你喝了胭脂茶,为的就是揭露你的真实身份!”
她低头看了眼不知道何时又戴在手腕上的镯子,之前觉得怪异的地方,全部都变得顺理成章。
唯一奇怪的是——
萧瑾要没有净身,怎么可能入宫?
这一点,是极其严格的。
他看着她紧皱眉头认真思索的模样笑了,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娘子在说什么?我哪里有什么身份让他们揭露。无非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受到太后的迁怒,故意在整我而已。”
“是吗?”她怀疑,视线忍不住下移,想检查的心思在鼓噪。
察觉到她的视线,萧瑾笑得更加玩味:“原来娘子是想亲眼一观,为夫自然是没有意见。不过就要麻烦,娘子为我服务了。”
他站在原地,大方地伸展手臂,一副任其‘处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