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紫在宫中呆怕了,只想回去,于是沐水儿只能送她回青平侯府了。
谢紫推开院门,熟悉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些日子在宫中积攒的浊气尽数吐出。
“娘!”
她快步走进院子,就见相亦瑶正在修剪一株海棠。
相亦瑶闻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紫儿回来了。”
她放下剪刀,仔细打量着女儿,“瘦了。”
谢紫扑进母亲怀里,嗅着母亲身上熟悉的药香味,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娘,我想你了。”
相亦瑶轻抚女儿的背:“宫里不好待吧?”
谢紫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娘,宫里太可怕了,那些人,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
她想起温妃陷害自己的那一幕,不禁打了个寒颤。
相亦瑶拉着女儿在石凳上坐下:“慢慢说。”
谢紫将宫中的经历一一道来,说到温妃设计陷害自己时,相亦瑶的眉头越皱越紧。
“娘。”
谢紫握住母亲的手:“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整日提心吊胆,勾心斗角,我......”
相亦瑶轻叹一声:“紫儿,这就是你水儿姐姐的命,所以只能与命运抗斗,我让你在宫中带一顿时间,也只是为了能体验一下,以后能更好的应对万事万物,所以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娘不会阻拦你的。”
“好!”谢紫感动,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世间女子多数身不由己,也只有她有个这么好的娘亲,一直在纵容自己。
“娘,我想……我想去参军。”
相亦瑶愣住了:“参军?”
“对!“
谢紫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我要去边关,去战场,那里虽然艰苦,但至少不用整日提防别人的算计。”
相亦瑶摇头:“紫儿,你可知边关有多苦?风沙漫天,刀光剑影......”
“我知道。”
谢紫打断母亲的话:“但我宁愿面对明刀明枪,也不愿再在暗箭中求生。娘,您知道吗?在宫里,我亲眼看见一个宫女因为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就被活活打死,而那些妃嫔们,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相亦瑶沉默。
她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
“娘。”
谢紫蹲下身,仰头看着母亲。
“您还记得小时候给我讲的花木兰的故事吗?我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像她一样,保家卫国。”
相亦瑶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可是紫儿,战场上刀剑无眼......”
“我不怕。”
谢紫轻轻一笑,豪迈大气:“娘,您知道吗?在宫里,我最大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活着却失去了自我,如果我一直呆在京城里当这什么侯爷,那我与这些女人又有何不同?我只有当上了大将军,才有资格改变女人的命运。”
相亦瑶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忽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
“紫儿。“她轻声道:“你可知道,这条路有多难?”
“我知道。”
谢紫点头:“但再难,也比在宫里强,在京城里强,娘,您知道吗?在宫里,我连呼吸都觉得压抑,那些繁文缛节,那些勾心斗角,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要自由,想要真正地活着。”
相亦瑶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娘也不拦你。只是......”
她握住女儿的手:“一定要保重自己。”
谢紫眼中泛起泪光:“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女将军,让所有人都知道,女子也能建功立业!”
相亦瑶将女儿搂入怀中:“娘相信你。”
只是,她顿了顿:“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谢紫靠在母亲怀里。
她嗅着熟悉的药香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娘,等我功成名就,一定回来接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边关,看大漠孤烟,看长河落日......”
相亦瑶轻抚女儿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骄傲。
她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
*
凤仪宫内,烛火摇曳。
皇后踉跄着站起身,一把将案几上的各种珍贵瓷瓶扫落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中格外刺耳。
“凭什么!”她嘶声大喊,眼中泛着血丝:“本宫才是皇后!那个贱人算什么东西!”
颜介站在她身后,眉头微皱:“娘娘,您喝多了。”
“喝多?”
皇后转身,一把抓住颜介的衣襟:“本宫清醒得很!”
她凑近颜介的脸,酒气扑面而来:“你说,本宫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颜介后退一步,却被皇后死死拽住:“娘娘,请自重。”
“自重?”
皇后冷笑,“在这深宫里,自重有什么用?”
她伸手抚上颜介的脸:“你知道吗?本宫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颜介偏头避开她的手:“娘娘,您醉了。”
“我没醉!”
皇后忽然提高声音:“本宫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凤钗,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你看,本宫还年轻,还漂亮,为什么皇上就是看不见?”
颜介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娘娘,您累了,该休息了。”
“休息?”
皇后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凄厉,“本宫休息得够久了!”
她猛地扑向颜介,“你知道吗?这些年,本宫一直在等你......”
颜介连忙后退,却被身后的屏风挡住去路。
皇后整个人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别躲......”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母后?您在里面吗?”是六公主李真仪的声音。
皇后浑身一僵,颜介趁机推开她,迅速整理好衣襟。
皇后也回过神来,连忙将散乱的头发拢起。
“真仪?”
她清了清嗓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李真仪推门而入,看到满地狼藉,不禁一愣:“母后,这是......”
“哦。”
皇后强作镇定:“方才不小心打翻了花瓶。”
她看向颜介,“多亏颜丞相在,帮本宫处理伤口。”
颜介会意,连忙道:“娘娘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臣这就告退。”
李真仪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母后。”她上前扶住皇后:“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皇后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累了。”
她看向颜介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颜介走出凤仪宫,长舒一口气。
夜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烦闷。
他知道,今晚的事,只是个开始。
他拒绝不了,也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