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手电的冷光在骨盆钢印处停留了七秒钟,徐长胜的喉结在防毒面具下剧烈地动了动。
十年前他参与过那家整形医院的非法器官贩卖案,那些藏在美容舱里的冷冻肾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整张人皮,和此刻骨架天灵盖滴落的透明凝胶如出一辙。
“仰角十五度,拍摄颅顶孔洞边缘的凝胶残留物。”他示意身后拿着相机的技术员上前,自己则退到钢架边缘,战术靴踩碎了地面上积聚的凝胶块。
二十多具骨架在排风扇的气流中微微摇晃,在战术手电照亮的瞬间,某些胸椎第三关节处浮现出暗红色的编码纹身。
物证科的小刘刚要触碰最外侧的肋骨,徐长胜突然抓住他防护服的背带:“别碰凝胶,这东西可能带有生物电流。”他掏出物证袋里半凝固的硅胶碎屑,撒向悬挂骨架的钢架。
那些纳米颗粒就像被磁铁吸引的萤火虫,在第七具骨架的耻骨联合处聚集成放射性标志的完整图案。
“打开三号机的夜视模式。”徐长胜转身时,战术手电扫过墙角,在一个被蜘蛛网覆盖的相框表面停留了两秒。
在玻璃破碎的裂纹间,半截鹅黄色连衣裙的衣角穿透尘埃,领口处的米妮头像只剩下左耳轮廓——这是他在5·13碎尸案卷宗里看过七十四次的证物照片。
防毒面具里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徐长胜用戴着乳胶手套的食指推开相框背板。
夹层里易碎的《星城晚报》日期停留在2003年5月14日,社会版头条的油墨恰好印在连衣裙腰部的褐色污渍上。
当年正是这片被84消毒液破坏的陈旧血迹,让dNA比对卡在了最后一步。
“徐队!”物证科小刘从工作台方向传来惊呼声。
徐长胜转头时,战术手电扫过三层钢架,二十多具骨架投射在墙面上的阴影突然拼成放射状的人体蜈蚣图案。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周石锐十年前在美院毕业展上引发争议的装置艺术《骨塔》。
工作台上的雕刻刀还粘着暗红色碎屑,徐长胜用镊子夹起半片月牙形软骨时,发现刀具凹槽里凝结的蜡油呈现出独特的青紫色。
当他掀开倒扣的密封铁盒,五包印着“氯化钠”字样的透明晶体在战术手电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
“纯度至少在95%以上的甲基苯丙胺。”缉毒支队老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手里的紫外线检测仪扫过锡纸包,“这种压制工艺,和上个月码头截获的那批货……”
徐长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天前苏铭在案情分析会上画的拓扑图,那些标注着物流公司名称的箭头最终都指向周石锐控股的雕塑材料厂。
排风扇突然加速旋转,某具骨架的掌骨撞在钢架上,藏在指缝间的微型储存卡掉进了凝胶池里。
“让技侦带液态氮过来。”徐长胜按住耳麦说完,战术手电的光圈突然停在暗室东南角。
在被骨架阴影覆盖的墙面上,二十七个用骨粉绘制的正字在强光下显现出来,最后一个字的竖笔还没收锋。
防毒面具下的对讲机突然震动起来,徐长胜看着物证袋里的储存卡,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证物编号尾数——那正是苏铭警校学号的最后三位数字。
排风扇叶片突然卡住半片带钢印的软骨,在墙面上投下飞鸟状的阴影。
(续写部分)
徐长胜的战术手电在墙面的正字上停留了五秒,直到对讲机第三次震动才按下接听键。
他摘下防毒面具的瞬间,凝胶特有的甜腥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苏铭,开扬声器。”
手机里传来塑料袋摩擦的簌簌声,紧接着是苏铭略带沙哑的嗓音:“林局在我车上。”
“暗室里发现二十七个正字对应的骨架,还有件沾着84消毒液的连衣裙。”徐长胜用鞋尖挑起工作台下的密封袋,甲基苯丙胺晶体在战术手电下折射出冰棱般的冷光,“海洛因砖的压制模具在3d打印机后面,纹路和上个月码头案……”
“多少具骨架?”林天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车载蓝牙音箱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震出金属颤音。
“二十七具完整人体骨架,耻骨联合处都有放射性纹身。”徐长胜翻转物证袋,储存卡边缘的警校学号在强光下泛着青灰,“还有张带钢印的——”
“开视频!”林天打断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背景传来安全带卡扣弹开的脆响,“用三号频段加密通道。”
徐长胜摸出腰间的警用平板时,物证科小刘正用液氮喷雾冻结凝胶池。
升腾的白雾中,二十多具骨架在零下196度的低温里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某根胫骨突然迸出蛛网状裂纹,露出藏在骨髓腔里的透明胶囊。
视频接通瞬间,林天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贴在镜头上:“右下角第四具骨架,把耻骨部位放大。”
徐长胜调整焦距时,战术手电照亮了骨架盆腔内壁的刻痕。
发黑的骨面上,两个交叠的等边三角形符号正在渗出淡黄色粘液,与五年前殡仪馆连环盗尸案中丢失的遗体股骨刻痕完全吻合。
“2003年碎尸案的连衣裙……”苏铭的声音突然从画面外传来,带着某种高频震颤的余韵,“领口米妮头像的耳朵是不是左侧缺损?”
徐长胜猛然转头,战术手电的光圈在相框裂痕处剧烈晃动。
碎裂的玻璃渣映出十七个光斑,恰好与刑侦档案室失窃的5.13案卷宗页码数重合。
当他用镊子夹起那片鹅黄色布料,紫外线灯下突然显现出荧光字母——那是用精液书写后又用漂白剂清洗过的英文单词“重生”。
林天手中的保温杯重重磕在车窗沿上,枸杞茶顺着杯壁淌进车载充电口:“耻骨联合处的放射性符号,和七年前妇幼医院……”
他的话戛然而止。
视频画面突然剧烈摇晃,徐长胜的战术靴在凝胶池边沿打滑,撞翻了液氮罐。
喷涌而出的白雾中,第七具骨架的肋骨突然如风铃般颤动,藏在胸椎里的微型发射器开始闪烁红光。
物证科小刘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蜂鸣:“徐队!骨粉里掺了石墨烯粉末!”
徐长胜扑向工作台的瞬间,二十七具骨架同时发出高频震颤。
墙面的正字图案在共振中簌簌掉落,露出后面用骨灰混合橄榄油绘制的星芒阵图。
阵图中央的罗马数字xxVII正在渗出血珠,与刑侦大队证物室墙上挂历的红色圈印日期重叠。
苏铭的呼吸声突然在加密频道里清晰可闻:“胜哥,看储存卡尾号。”
徐长胜用防爆钳夹起那张泡在凝胶里的储存卡,警用平板的紫外线扫描灯下,被硅胶覆盖的尾数突然浮现出荧光涂层——这不仅是苏铭的警校学号,更是三年前他参与模拟犯罪时使用的虚拟警员编号。
“林局?”徐长胜转头看向视频窗口,却发现林天正死死盯着某个超出摄像范围的角落。
老局长握着保温杯的手背上暴起青筋,枸杞茶在杯口凝成半凝固的胶状物,像是谁打翻了一瓶过期的速干胶水。
排风扇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二十多具骨架的投影在墙面扭曲成dNA螺旋状。
徐长胜的瞳孔里倒映着第七根肋骨的荧光编码,那串由摩尔斯电码转换而来的数字,正与他警服内衬上绣着的卧底编号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