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一面安抚堂姐,一面漫不经心问了一句,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彭波。
彭波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这小丫头片子轻易就拆穿自己身份,却一点都不怵。看来这回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又想着自己亲爹好歹也算有过一点从龙之功,努力挺了挺腰杆,梗着脖子道:“正是小爷。你又能奈我何?”
“不如何。”南烟挑了挑眉,“来日方长。”
说着,又吩咐云霞在彭波脸上补了几拳,直打得彭波哇哇乱叫。
随即挽着秦雯钻入马车,扬长而去,徒留鼻青脸肿的彭波咬碎一口银牙。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秦雯不放心地看了眼南烟,问道:“你说那锦乡伯世子会不会上门闹事啊?”
虽说大伯父的官职比锦乡伯要高,但锦乡伯府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真闹起来她也不确定大伯父会不会怪她……
“本就是他公然调戏良家女,再怎么闹都是他理亏。”南烟打开马车的暗格,摸出一把瓜子递给她,
“不过,就锦乡伯夫人那作派八成要倒打一耙。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有主意了?”秦雯嗑着瓜子,一脸期待地扯了扯南烟的袖子,“快说说要我怎么配合。”
南烟眼珠转了转,将心中盘算告诉了她。
姐妹俩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马车就快驶出东市。
南烟撩起帘子看了看窗外,这时旁边一辆马车擦身而过,风吹起帘子一角,露出女子精致的侧脸。
南烟只觉眼熟,一时却想不起这人是谁,只得悻悻放下帘子。
秦雯不禁好奇,“怎么了?”
南烟喝了一口茶,笑道:“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秦雯不疑有他,姐妹俩很有默契地闭上眼小憩。
不多时便到了申国公府。
南烟迅速回房换了衣服,睡了个午觉。只等晚上父亲和大伯回府。
果然秦雯没让她失望,她一回房就跟亲娘哭诉,声情并茂地把今日在玉砚斋发生的事都还原了一遍。
蒋氏早年身体不好,生了长子后,隔了十年才怀上小女儿。
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几年,哪能让女儿生生受了这委屈?
于是,秦大伯下朝回到家中,就遭不住妻子的眼泪攻势,上二房来求助了。
秦博滔刚换好衣服,正要考校儿子课业,就被兄嫂拉去书房。
国公府的姑娘险些被登徒子占了便宜,传出去不好听,但也不能轻易揭过。
南烟相信父亲自有办法,很是悠闲地在花厅里临摹一幅前朝名仕的画作。
果然,第二日就有人上折子参了锦乡伯家教不严,世子调戏民女,甚至还挖出了锦乡伯世子早年在岭南时养外室、欺男霸女的旧事。
昭德帝当即把折子摔在锦乡伯脸上,狠狠训斥了一番。
锦乡伯彭邑当场石化。爵位是保住了,但是官职连降两级,从有实权的兵部侍郎变成了六品工部员外郎,还被罚了半年俸禄。
回府就把彭波拎去祠堂打了三十大板,伤好了还要他罚跪三天祠堂。
米氏心疼儿子,哭晕了都没能阻止。
彭波被打得皮开肉绽,米氏吩咐人给他上好药,坐在床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儿啊,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就闹得你爹被贬官了?”
彭波趴在床上,抬头看了眼母亲,牵动了背上伤处,“嘶”了一声,额上冷汗又冒了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
“你是要气死我啊。”米氏捏着手帕用力戳了戳儿子额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那些平民女子,你想抬进府还是养在外面,为娘都不会管。干什么要作死去招惹官家千金?”
彭波被亲娘训得接不上话,只得闭了嘴,呆呆看着床前的地面。
米氏却不想轻易放过他,因为他这次惹了祸,死老头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让后院那些小贱人看了她好大一个笑话。
接下来半年府里开支减半。想到赴宴的首饰、衣裳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买,爱美的米氏只觉分外肉痛。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米氏冷不防问道:“你在岭南的时候养外室的事,为什么会被挖出来?你和那骚蹄子还没断干净?”
彭波缩了缩脖子,心虚地钻进被子里,“我……我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傻?”米氏摔了帕子,一张脸气得涨红,拉下被子,揪起儿子耳朵,只想骂个痛快。
“我费心替你遮掩,把你儿子养在庄子上,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让你回京后能娶上一房好媳妇,将来岳家可以提携你。
你倒好,这才回京多久,又和那骚蹄子勾搭上了,要是让人知道了,哪个好人家会把女儿嫁给你?”
“哎呀,娘,你松手,疼疼……”
“现在知道疼,早干嘛去了?要让你爹知道你把人接来了, 指不定还能再打三十大板。”
“娘,这你就冤枉我了。人不是我接来的,是她有亲戚在上京。”
米氏“哼”了一声,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当初一家子高高兴兴准备回京,儿子突然领来一个四岁男娃儿,说是她孙子,可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她问孩子娘是谁,儿子只说人跑了。
要不是看在是个男娃,还长得和儿子小时候有六七分像,她早就让人丢出去了。
现在见他们回京过好日子,那女人贴上来想沾光,门都没有!
“你最近老实点,不然你爹要收拾你,为娘也拦不住。”
说着,扶了扶发髻,抬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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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熠牵着云巅在后花园一块空地上遛弯,正为赎回这崽子肉痛。走到半路,却想起昨晚向瑾端着鸡汤去书房寻父亲,拳头不自觉硬了几分。
得赶紧把这姐妹俩打发走。他现在的人手太少了,得尽快把上辈子那些得力干将找回来。
忽然,云巅抬起前腿,死活不走了。
烈影怕它伤着主子,忙跑过来拉缰绳,";公子,没伤着您吧?”
一边不忘安抚云巅,嗔道:“哎呀,你怎么又耍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