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夏菀身边的几名少女纷纷低下头去,本想着帮腔的心思瞬间消失。
平时家中长辈为着国公府的权势,耳提面命要她们设法与秦南烟交好,偏偏人家不待见她们。
眼见秦南烟遭人非议,就想借机踩她一脚。可要是被扣上与国公府作对的帽子,家中长辈非得扒掉她们一层皮不可。
思及此,几个围在夏菀身边的少女下意识往后挪了好几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架势。
如此一来,还站在夏菀身前的吕代云和贾清柔就显得特别突兀。
“我只是就事论事。”南烟施施然上前,顺势挑起吕代云下巴,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吕姑娘不会以为跟着夏家出席几次宴会,你们吕家就飞上枝头,可以与京中世家子女平起平坐了吧?
也不知是你年少不知事,以为家中有点余财,就高人一等。还是你们吕家是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大机缘,自觉可以飞上枝头自命不凡了?”
南烟本是随意诈一下她,没想到吕代云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下跳到夏菀身后,小声嗫嚅道:“表姐,这上京城果然人心险恶,一不小心说句话都得被人扣帽子。”
吕家顶着金陵首富的名号,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吕代云又是家中幼女,自小被人吹捧惯了。
进了上京城这种一个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皇亲贵胄的地方,哪能让她还像以前那般恣意?
夏菀心里也有些看不上这个小表妹,但这么多人看着,总不好撇下她走掉。偏偏对面那死丫头还似笑不笑地看着,等着她表态。
“夏大姑娘,听说你最近风头不小啊。眼下你的商户女表妹都敢对我大呼小叫,由不得我不信了。就是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登高跌重?”
夏菀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心虚,面上却是不显,“秦二姑娘言重了,我表妹初入上京,不怎么懂规矩,冲撞了秦二姑娘,我替她向你致歉。”
说罢,就匆匆拉着吕代云和贾清柔走下楼梯,一溜烟出了珍宝阁。
周芳苓有些莫名其妙,将南烟拉到一处雅间,关上门嗑起瓜子来,“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啊?”
南烟反问:“你想想你为何回京?”
周芳苓脸上浮现一抹薄红,“不就是我爹娘觉得我快及笄了,想让我在京里找一门好亲事吗?”
南烟循循善诱道:“早不回晚不回赶着这节点回来,过几日就是七夕宫宴了。皇后娘娘这次邀请了不少京中闺秀入宫。”
周芳苓这才回过味来,“不会吧?这是变着法地给太子选妃?”
南烟随手抓了一把瓜子,“不然呢?听说受邀请的至少是四品官家中的女儿,年龄介于十四到十七岁之间。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收到帖子了。”
“咳咳……”周芳苓吓得直摆手,“别啊,这也太吓人了。成天困在宫墙里,哪有在外面自在?再说就我这样的,哪玩得过一堆争夺男人宠爱的女人?”
“怕什么?皇后娘娘的帖子收了就去,又不是马上押着你去成亲。”南烟很是淡定地瞄了她一眼。
前世太子一直到三年后都没定下太子妃,坊间也有传闻是皇后想等她及笄,后来她父兄先后过世,这事慢慢就没人提了。
更何况周芳苓前世也去了这次宫宴,没传出半点要入东宫的风声,想来也就是去走个过场。
眼下太子已十九岁,太后急着抱重孙,催着皇后张罗选妃倒也合乎常理。要是这回能选到一个合心意的太子妃,她也乐见其成。
“吓死我了。”周芳苓略松一口气,“舞刀弄枪我在行,要让我进宫学那些宫规礼节,真不如一刀砍了我。”
正说着话,门上传来敲门声,接着进来一个捧着托盘的少女,托盘上摆放着发簪、步摇、手镯等时兴的首饰。
南烟借机岔开话题,让少女介绍托盘上的饰品,顺带帮周芳苓挑了几件赴宴要用的首饰。
不知不觉小半天就过去了,两人步出珍宝阁时已是夕阳西斜。
马车驶过一个街角时,忽然停了下来,南烟正要问怎么回事,车窗处飞进来一个小木匣。
砰地一声,匣子落在南烟脚边,落地的冲击成功震开了匣子,紧接着爬出几只黑色不明物体。
“啊!”香岚尖叫一声,“姑娘,这……这是什么啊?”
南烟定睛一瞧,眉心渐渐舒展,“几只蜘蛛而已。”
周芳苓掏出帕子盖住一只蜘蛛,捏起茶杯压上去,瞬间帕子上多了一个蜘蛛的尸体。
香岚声音有些颤抖,“姑娘,这蜘蛛不会有毒吧?”
南烟倒是不慌,边上有个武功高手,几只蜘蛛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不其然,周芳苓紧接着伸出大长腿,飞快踩死了余下的几只蜘蛛,“没事,都是普通的蜘蛛。”
香岚还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伸长脖子看了几眼,才长舒一口气,“姑娘,奴婢瞧着这是乞巧要用的蜘蛛。”
本朝风俗要在七夕当日祭星乞巧。人们把瓜果放在院子里。大夏天的,免不了招来些蚊虫。夜深人静时,这些蚊虫又会招来蜘蛛。蜘蛛在瓜果上面结网。
次日一早,人们起来查看蛛网。如果蛛网很稀疏甚至没有,那摆瓜果的就是笨丫头一个。反之,蛛网密集,那便是得巧了!
后来有人突发奇想,干脆主动去抓几只蜘蛛,与瓜果放在一个盒子里,不怕蜘蛛不老老实实吐丝结网。
京中权贵自然不会让子女去抓蜘蛛,便衍生出临近七夕买卖蜘蛛的生意。当然这些蜘蛛都是无毒的。
只是这买了一盒蜘蛛往别人马车上扔,是什么道理?
南烟微微蹙眉,正要钻出马车一探究竟,就听到外面响起男孩挑衅的声音。
“坏丫头。让你欺负我表姐!”说着,他又往车窗处扔了一个石子。
周芳苓眼疾手快接住石子,反手抄起一粒花生用力掷出去。
“啊!我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