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顾九玄的笑声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陈太监跪在原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这笑声在安静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一场荒诞的闹剧,而他,是这场闹剧的引导者。
“若皇上信任,老奴愿为您解忧。”
顾九玄的笑声渐渐停下,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眼神中透着一丝阴鸷。
他看着陈太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陈公公,你这计策倒是不错。朕记得,那个谢璇还在你手里?”
陈太监道:“皇上圣明,谢璇和其母谢夫人皆在慎刑司。老奴听她们二人所说,是恨毒了谢笙,不如利用她们对谢笙做些什么,到时候,皇上也可趁机打压寒王的傲气。”
顾九玄点头,眼神狠厉:“好,就依你之计。”
陈太监躬身领命,迅速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顾九玄那阴冷的目光在空中徘徊,仿佛搜寻虚空中的某个敌人。
与此同时,慎刑司内也是一片忙碌。
谢璇端正地坐在牢房中,对着水池精心地打扮着自己打结的头发。她浮肿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谢夫人和云烟缩在角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奄奄一息。
忽而传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都醒醒!陈总管要见你们!”一个刑使走了过来,大声呵斥,打断了谢璇的思绪。
谢璇慢慢地抬起头,微笑道:“大人,怎么了?”
她的面容已不复从前的清丽脱俗,扯起笑来,浮白的肉叠出一层一层沟壑,仿佛是怨气极重、刚爬上岸的水鬼。
“别废话,”刑使嫌弃地皱眉,冷哼一声,“陈总管要见你们,赶紧滚起来!”
云烟吓得浑身颤抖,哭道:“是要来杀我们了吗?老爷怎么还不来救我们!”
谢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喃喃道:“他怎么可能来救我们?他巴不得我们死了。我们落得这番下场,都怪那个谢笙,若是她孝顺些、懂事些,主动把聘礼交给我,我怎么会动用赈灾款——”
云烟不敢多言,呜咽着低下头。
谢璇在牢房里来回踱步:“陈总管突然来找我们,一定是个机会,”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谢夫人,狠辣道:“别说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能出去的机会!我一定要回到谢府,绝不能让谢府的家产都被谢笙带走!”
谢夫人和云烟都被她吓得一缩,不敢再说话。
谢府的正厅内,谢笙正跪在地上,恭敬地听着传旨太监宣读圣旨。
她眼睫低垂,看似温顺,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玩味。
谢府的众人齐齐跪了一片,瑟瑟地等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笙才情出众,品行端正,特赐婚寒王顾鸣寒,望谢笙谨遵圣意,不得有违。钦此。”传旨太监高声宣读完圣旨。
谢府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释然。
看来皇上是打算看在寒王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家的二小姐了,若是二小姐不再是罪臣之女,那么他们这群当奴婢的也许也能得个善终。
谢笙缓缓起身,对着圣旨行了一礼,淡淡地说道:“谢笙遵旨。”
传旨太监尖声道:“请谢二小姐即刻进宫谢旨。”
“呵。”谢笙低声地冷笑了一声,接过圣旨——果然,顾九玄不会轻易地放弃。
不明真相的谢府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地继续筹备。
谢笙被召进宫,沿途风景熟悉,连御书房外的垂丝柳都和往年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汹涌彭拜的杀意,缓缓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听到脚步声,顾九玄回身后,眼神中透着天子的威严。他看着走进来的谢笙,嘴角上扬,沉声道:“平日,除了重臣,很少有人能踏入朕的御书房。”
这次谢笙见到顾九玄要比宫宴时平静许多,杀气并未外泄,她全身绷紧,跪下,佯装恭敬地说道:“谢笙叩见皇上。”
顾九玄温和一笑,不留痕迹地展现出关心:“起来吧。朕见你比上次宫宴消瘦许多,想必是因出嫁西北一事。西北遥远,谢姑娘自小在遥城长大,应当会思乡吧。”
对这种四处发情的雄孔雀,谢笙只觉心中恶心,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温柔应道:“回皇上,这是圣旨所命,谢笙不敢违背。”
“嗯——”对她表现的顺从,顾九玄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而低声道,“朕知道,你心中并不愿意嫁给顾鸣寒。朕近日思虑许多,还是不忍将你一个弱女子送去西北受苦,况且你的父亲有牢狱之灾,往后无人给你撑腰,朕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
谢笙心中一凛,她抬起头,看着顾九玄,疑惑道:“皇上的意思是?”
顾九玄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用笑容藏起最深处的阴鸷,温声道:“朕可以封你为嫔妃,让你成为朕的女人。这样,你不仅能摆脱顾鸣寒,还能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你觉得如何?”
谢笙心中大惊——顾九玄的不要脸远超她的想象。
才这么几天,就进化到强抢臣妻?
她嘴角抽搐,为了掩饰面上的不屑,她低下头,艰难地说道:“谢笙不敢。”
“什么?”
顾九玄的脸色沉了一瞬,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笙。
区区一个庶女,竟敢拒绝他——大罗国的天子!
他咬牙切齿,声音也有些绷不住:“朕并非是属意于你,只是看你可怜罢了,你知道,你姐姐谢璇比你姿容胜上许多,但在朕的后宫也不过尔尔。”
谢笙想翻白眼。
她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惶恐:“谢笙虽然出身庶出,但自幼受父亲教导,知道什么是忠义。顾鸣寒是寒王,是皇上亲自册封的,谢笙不敢违背圣旨,更不敢背叛顾鸣寒。”
顾九玄没想到这谢笙是因为胆小,他心中的自尊心恢复了些,呼了口气,不耐烦地说道:“好一个忠义。不过,朕倒要看看,你被送去那苦寒的西北,忠义能让你活下来吗?”
谢笙低头,仿佛不敢回话。
她料定了顾九玄作为皇帝,放不下面子,而本身又是个自尊心极强又心胸狭隘的小人,被她拒绝一次后,定然不会再纠缠。
果不其然,他挥手示意谢笙退下:“你回去吧。不过,朕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朕的提议。”
谢笙缓缓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谢笙告退。”
顾九玄看着谢笙离去的背影,眼中的阴鸷如漫天乌云:“呵,朕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禁城内的长街上,如一层金色的薄纱。
谢笙孤身一人进宫,看起来神情疲惫,身形消瘦,被寒风吹着跑,十分脆弱不堪。
她独自走在出禁城的路上,四周的宫人不知何时渐渐稀少了,只剩下她孤单的身影。
她看起来有些不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突然吹过,谢笙的面容一肃。
来了。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然而,谢笙却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