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云拿着药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楚曦梦蹲下准备扯萧羽的鞋。
一方大大咧咧，像是丝毫不知道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另一方扭扭捏捏，拽着自己的鞋不让她扯下来，还怒斥：“你干嘛？！我自己来！”
“不脱鞋怎么涂药？我看看你伤势。”言罢像是明白了什么，欲言又止看向萧羽。
萧羽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下一秒，楚曦梦直言：“你该不会……是有脚气吧？”
“…………”
“噗嗤”一声宋鹤云笑出来，两人看向他。
“曦梦姑娘，我来帮萧公子涂药吧。”宋鹤云接过这活儿。
我是什么很弱的人吗？我不会涂药吗？？我需要你帮忙吗？？？
要不是宋鹤云的表情真诚又关切得不像假的，萧羽都想开口骂出来。
“麻烦了。”楚曦梦点点头，既然萧羽那么抗拒，那就换人吧。
屋里亮着两盏油灯，陈设简单，但打扫得很干净。宋鹤云说要照顾的奶奶应该在另一个屋子里。
“宋鹤云，你不用去国子监的吗？”楚曦梦想到最近见他频率很高，但是国子监不是上学10天才放两天的吗？
“国子监里的一些学生被选入宫中读书，这段时日被允许放假休息，在下恰好是其中一员。”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保送吧。
哦豁，他也要去上学，那这样一来殷临会不会也要去？
不是楚曦梦吹，凭她高超的观察本领，这三个人的关系绝对不是一般的深。
压下心里的万千思绪，楚曦梦爽朗一笑：“巧了，过不久我也要去。”
这杀千刀的宫中学府。
宋鹤云眉梢染上喜色，话里带了笑意：“期待与曦梦姑娘一同学习进步。”
“劳驾，我这伤也涂过药了，我们能走了吗？”萧羽准备站起来，楚曦梦过去搭把手，被他拒绝，“不至于。”
成，瘸着吧。
两人一同朝外边走，宋鹤云为他们开了正门，楚曦梦不用再带着萧羽翻墙。
两人并肩走远。宋鹤云见两人离开，走进另一间漆黑的小房间，轻声道：“夏姑娘，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他点燃手中的蜡烛，照亮一位姑娘苍白的脸，这姑娘身形瘦削但有力，只是不知身上受了什么伤，看起来格外虚弱。
刚刚那碗药，是给她喝的。
“多谢宋公子，可人告辞。”夏可人朝他行了一礼，消失在夜色中。
宋鹤云眼里有些忧愁，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最后叹了口气。
这样的夜晚，有人相伴回到府中；有人围坐桌边谈话半宿；还有人踽踽独行，背影苍凉。
隔日，楚曦梦再次赖床到大中午，吃了个午饭又跑出门。
她出门很少带着青墨和霜叶，因为很多时候她是偷溜出门。当然也有她不大需要的原因。
总之今天也是一个人就跑去了萧府。
翻墙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去到萧羽院子中的时候发现没人，她干脆直奔他的卧室。
推门而入，扑面是凉气。萧羽正躺在床榻上做着美梦。
日光透过窗户中间的镂空，扑了他满脸。
楚曦梦踮着脚尖悄悄走过去，猫身挡住打在他脸上的阳光。
楚曦梦靠近他的脸。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萧羽。
其实这个样子和现世的他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人长了一双桃花眼，山根很高，鼻梁高挺，嘴唇的厚度刚好，不会因为太薄看起来显得薄情不好亲近，反倒有点少年气，还带着些许风流。
高中的时候一头卷发，把学校的女生迷得，高二那会儿情书一摞一摞地收。后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表白的人才有所收敛。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萧羽混迹风流场所多时，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身上的气质较从前只多不少。
“绿发青衫美少年，追风一抹紫鸾鞭。”
楚曦梦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美则美矣，就是欠了点。”楚曦梦摇头。
接着她和萧羽的目光正正相对，脑子一瞬空白。
萧羽睡眼惺忪，看着面前放大的漂亮脸蛋，眼角的痣此时格外吸睛。
他两只手捧住楚曦梦的脸，低声喃喃：“这是做梦了，楚曦梦你怎么在这里？”
又因为手感过于真实，怔愣几秒，起身，拉被子，后退几个动作连贯不带一丝犹豫。
“楚西门你干嘛？！”萧羽大叫出声，活像被占了便宜的良家少男。
这么大反应干嘛？之前在现世不也是这样的……
“看不出来吗？趁你睡着悄悄灭口。”她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对萧羽做一个鬼脸。
“出去出去！”萧羽按紧身上的被褥，朝楚曦梦摆手，好像见了鬼。
“莫名其妙。”楚曦梦翻个白眼，踱步出去，和门口的人说萧羽已经醒了，准备洗漱。
青云这时也走了过来，对她说：“杨公子求见。”
“还求~见~”楚曦梦心里默默翻个白眼。
杨落枫来找萧羽难道会守规矩？
也就客气客气，估计青云还没通报完人就自己走进来了。
果然，两秒后，一个穿着鲜亮橘黄色衣衫的人信步走来，右手拿绣着枫叶的折扇，缓缓摇动。
杨落枫见楚曦梦一席淡黄衣裙，站在萧羽房间门口，亭亭玉立，不由挑眉，开口，是七分的懒散和调侃：“哟，楚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个鬼。
上次在轩云阁萧羽把我带走的时候你好像就在旁边吧？
这才几天？
楚曦梦笑得瘆人：“是啊，听说杨公子回去挨了顿家法，两天没下得来床，怎么来这儿了？急着见萧羽？你俩可真是情真意切……”
杨落枫，工部尚书嫡子。
在书中和萧羽是发小，两人一块儿长大，臭味相投。
楚曦梦则是和萧羽针锋相对到大，被周围的人亲切称呼为“欢喜冤家”。
当事人视角里其实只有冤家，因为对对方都是动真格的。
不过因为楚曦梦和萧羽的联系算紧密，连带着和杨落枫的接触也不少。
准确来说，是两人都欠打，只是萧羽是被集中火力的那个。
杨落枫见她说着说着都要上升到龙阳和断袖这类字眼，眼皮一跳：“打住，休要污我名声，你这样让我在轩云阁的妹妹们怎么看？”
“还怎么看，斜着眼看呗~”楚曦梦欠欠地朝他抖了抖，“你有什么能让人正眼看的吗？除了喝酒听曲逗鸟逛花楼。”
“你……”杨落枫想了想自己的优点，发现暂时找不到可以反驳楚曦梦的，最后笑容也淡了，“你别以为萧羽……你有病是不是萧羽？！”
杨落枫还没说完，萧羽那边一块石头扔过来砸他脑门上，气急败坏朝萧羽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