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本来还在得意，听到这话愣住。
五皇子萧逸是个出了名的武痴，武艺也算得上高强，虽然去主学殿的时间少，但每回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找萧鸣将军讨论兵法。
如此一来选择去征战沙场也不错。
静妃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该成为一国之主，殊不知他们根本就是志不在此。
这么多年，不过作茧自缚。
静妃想了想，还有萧安在。
下一刻，淑贵妃笑得无害，话里带着密针，直直戳在她的心脏上：“你是觉得萧安还在吗？”
“你什么意思？”静妃脸色一变，狐疑又迫切。
“四皇子已失踪多日，你这个做母妃的不知道吗？”淑贵妃的话好似千斤石头，压得静妃彻底喘不过气。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答应过我的！”静妃喃喃过后面容狰狞，就要上来抓淑贵妃的衣裙，后者退开，静妃被侍卫往后拉。
“他求我不对夏府赶尽杀绝的时候答应过我的……不可能！不可能！”静妃彻底疯了。
楚曦梦猜测是当年静妃对夏可人一家下手，萧安向她求情时承诺自己以后会听话，所以静妃这么多年来以为萧安会按照她说的办。
汲汲营营半生，发现自己的孩子志不在皇位。
或者说，她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自欺欺人，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一生都活在望子成龙的梦里。
可是有时候，他们只是想成为翱翔于蓝天的飞鸟而已。
楚曦梦突然觉得悲悯。
京都附近另一个城的城郊。
程蒙和自己的副将们正在喝茶。
“将军，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不如直接反了。”程蒙一个副将提议。
“没错，那萧鸣远在边关，京城只有一部分羽林军，我们肯定能拿下。”另一个人也来掺和一脚。
“……”程蒙只沉默地饮茶，没有说话。
他也早料到会有这一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兵力他有……
真像他们所说的反了确实名不正言不顺，犯天下大忌。
但是若是帝王昏庸，拥护新帝呢？
他还有两个做皇子的外甥……
程蒙像是下定决心，他放下茶碗：“好，明日一早，我们便带兵赶往京城。”
这般定下，没多久众人先歇下。
程蒙对自己的领地极其自信，所以周围安插的侍卫少之又少。
第二日开道，他领着自己的一拨人马去到前面，剩下的人在原地等待他回来下命令。
程蒙的身形和萧鸣差不太多，真要比起来，因为他上战场的时间比萧鸣短，没有萧鸣的肌肉多和杀气重。
但总体还是很有将军的感觉。
他驾马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一众士兵。
几人看路没什么问题准备返回，这时突然出现一群人，带着弓箭，朝众人射过来。
许多士兵反应不及，中箭倒地。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飞速朝程蒙冲来，她的剑鞘破开，剑尖直指程蒙。
正是夏可人。
程蒙有所警觉，一拉缰绳马往后仰，随后他身子一侧，腰上的刀已经拔了出来。
他举刀格挡，将夏可人的剑甩开，拉着马往侧面闪。
下一刻夏可人转了方向继续朝他刺去，在兵器即将碰撞的时刻又转了剑锋刺向马匹。
马匹受惊，想把背上的人甩下来，程蒙抓得牢，干脆自己跳下来。
举着刀往夏可人挥去，两人在地上对打。
因为程蒙的体型和力气占优势，一刀劈下去力道十足，夏可人不住往后退。
但她胜在用剑灵活，身体轻盈，每回刀要近身的时候被她以刁钻的角度躲过去。
一来一回，双方都没讨着好处，身上也挂了彩。
刀剑相碰发出“吭噔”的声响，紧接着双方距离拉远。
程蒙站在前面，夏可人举着剑，离他几米远。
她带来的人和程蒙的人手正在打斗，此刻两两争锋。
程蒙冷笑：“当日对你夏家，就不该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夏可人看着程蒙，语气粹着冰，“你管全族流放，在路上被山匪劫掠，歹徒杀害这种结果叫手下留情吗？！”
她执剑向前去，力道和速度较刚才都要提高很多，比起刚刚的打法要拼命更多。
程蒙被她的剑划出伤口，脸上划出几道血丝，被激怒，也使出全力。
夏可人渐渐处于下风，程蒙乘势用刀劈过去，在刀要落在夏可人身上的时刻，一位高大的男子冲来，抱着夏可人，用背生生挨下这一刀。
夏可人看清他的脸，对上那双薄情的桃花眼，瞳孔一缩。
萧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程蒙这一刀的力度用了十成，刀刃劈在萧安身上直直嵌进去，几乎是一瞬间，萧安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红溅在夏可人的青衣和脸上。
程蒙也看到是自己的外甥，想抽刀的那一刻，夏可人的剑被主人用力推着出去，这一剑用尽最后的力气，刺穿程蒙的铠甲，直直钉在他的心脏上。
程蒙受剑慢慢后退，跪倒在地，他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萧安。
他眼睛一闭，跪着的姿势后仰倒地，彻底咽气。
夏可人还抱着萧安，刚刚程蒙那一刀，她没想躲掉，只是想着一刀换一剑，一命换一命，她和程蒙同归于尽。
但是萧安来了，拦下了那一刀。
萧安已经脱力滑下去，夏可人也跪下，手碰到他的背，开的口子很大，鲜血汩汩流出。
她摸到一手的血，半个肩膀都在颤抖，这个已经坚韧了好多年的人，在这一刻又不住泪流满面。
程蒙死了，这个害死夏家的凶手彻底死去了，她报了仇，可是为什么？
她没感觉到大仇得报的快感。
萧安，对，他为什么会来？！
拦下这一击又怎么样呢？！
萧安还睁着眼，他眼尾猩红，嘴上已经全是血迹，艰难抬手想抹去夏可人脸上的泪，发现手上全是血，而且他抬不动了。
“可人、对……不……起……”血从他嘴角流出。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害得你这样。
对不起，害的夏府家破人亡。
“这个……你收下……吧。”萧安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的玄色麒麟玉佩放进夏可人的手心，他还没再握一握久别重逢之人的手，就失去了力气。
他的手垂下，随之闭上看向夏可人的眼，失去了气息。
从头到尾，夏可人一言不发，只是在流泪。
最后，她像是回过神来：“萧、萧安……”
然后哽咽，发出了哭声：“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
她真的一无所有了，她无惧失去生命。
现在有人替了她，那她呢，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