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雾还未散尽,孟怀仁站在青竹轩的月洞门前,望着青石板上凝结的露珠出神。
昨夜暴雨打落的海棠花瓣零落成泥,倒像是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孟大人。";
软缎绣鞋踏碎满地残红,陆轻竹披着藕荷色披风站在三步之外,鬓边玉簪垂下的明珠微微晃动,";可知秋水去了何处?";
孟怀仁转身时带起腰间羊脂玉佩轻响:";凤台山之后,陆姑娘的侍女竟未归府?";
他抬手示意随侍的侍卫退下。
陆轻竹攥紧袖中那枚鎏金纽扣,她想了一夜,还是想先寻秋水。
他既然知晓他在此处,证明他还是有些自己的手段。
";凤台山之后,我再没有见到秋水,回到京城后,更是杳无音讯。";
";我很担心她。";
孟怀仁无意触到她冰凉的指尖。
";陆姑娘可听说过';银鞘藏锋';?";
他突然压低声音,院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陆轻竹尚未答话,就见孟怀仁猛地揽住她的腰身旋身避开。一支弩箭擦着鬓发钉入廊柱,箭尾红翎犹自颤动。
暗卫破空而下的刀光里,孟怀仁将陆轻竹护在身后:";看来有人想我们走的更近。";
他反手抽出侍卫腰间佩剑,剑锋映出陆轻竹苍白的脸,";当心!";
混乱中陆轻竹瞥见刺客袖口暗纹——那是陆府管家惯用的云雷纹。
";大人!西厢走水了!";侍卫的惊呼穿透厮杀声。
浓烟裹着火舌窜上天空,陆轻竹提起裙摆就要冲过去,却被孟怀仁死死扣住手腕:";调虎离山,姑娘莫中计!";
";可院子里还有元霜...";
陆轻竹急得眼眶发红,孟怀仁已经解下外袍浸入荷花缸,披在她身上就往火场冲去。
热浪扑面而来,房梁在爆裂声中轰然倒塌。孟怀仁用剑柄挑开滚烫的门闩,浓烟里传来微弱的咳嗽声。元霜蜷缩在床榻内侧,怀里紧紧抱着烧焦一半的檀木匣子。
";姑娘...你没事吧...";元霜将木匣塞给陆轻竹,袖口露出狰狞的鞭痕,
";那群人..在找这个...";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孟怀仁抱起侍女冲出火海时,后背衣料已然焦黑。
暮色四合时,陆轻竹坐在秋水床前,看着太医为昏迷的侍女施针。
孟怀仁端着药碗进来,中衣领口露出包扎伤口的细布。
";这是从院子里找到的。";他将半枚虎符放在案几上,";这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陆轻竹指尖抚过虎符凹槽,忽然想起昨晚孟怀仁提起的婚约。
当时她觉得孟怀仁不过是借查案之名监视陆府,如今看着他肩头渗血的纱布,喉间竟泛起酸涩:";大人这般拼命,是为了什么?";
";为护一人周全。";孟怀仁突然握住她搭在案边的手,药碗翻倒,褐色的汤药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溪,";姑娘想好了没有?";
陆轻竹蓦然想起,去年深秋在护国寺后山,她确实画过这样的伞面。当时山雨骤至,有位青衫公子在山亭避雨,莫非......
窗外传来更鼓声,孟怀仁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翡翠镯子:";陆姑娘可愿嫁给在下?若是姑娘愿意,过段日子我就上奏求娶。";
";何必。";陆轻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案上红烛爆了个灯花,";孟大人可备好聘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