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浊的视角中,小蛇是消失在了邪气聚拢而成的旋涡里,其他人看不到邪气,在他们看来,那条蛇就是在地板上凭空消失的。
片刻,周浊从口中发出一阵轻盈的“嘶嘶”声,赤炼蛊仿佛受到了召唤,身影一闪,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你还能御兽?”胡子盯着地板上蜿蜒爬动的小蛇,有些错愕地说道。
对于这种问题,周浊已经懒得扯皮了,一边将赤炼蛊收回袖中,一边开口道:“虽然我已经破了七煞局,但地底的邪气依然非常强,里面恐怕潜伏着相当厉害的邪祟,而且不止一只。”
说话间,他的视线从飞熊、胡子、杨柳身上一一扫过,话外之音很明确:
地底空间凶险异常,你们确定要跟着一起下去。
可他没等来飞、胡、杨的回应,反而是白怜花冷冷地说了一句:“省省吧,劝不动的。”
这家伙从头到尾冷着张脸,好像除了冰冷、沉闷,他身上的所有情绪,都被某种力量扼杀了一样。
不过周浊心里也明白,白怜花说得没错,这些异人,确实是劝不动的。
如果他们懂得知难而退的话,刚进血雾的时候,就会有人大嚷着要掉头回去了。
“得嘞!”
周浊无奈而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端起一把手电,便一步踏入了旋涡。
屋子里应该是被邪祟施了幻术,在邪气凝聚的这片区域内,其实是一个笔直向下延伸的洞口。
洞深大约两米左右,洞深上窄下宽,入口的直径只有六七十公分,底部的宽度就达到了将近一米。
周浊一马当先落入洞地,对着头顶上的洞口轻呼一声:“下面是个两米深的洞,都小心点。”
他一米九三的身高,脑袋离洞口很近,就算刻意压低了声音,外面的人还是能清晰听到他的声音。
之后他便从腰包里抽出一把辟邪符捏在手里,一手举灯,一手持符,摸进了洞壁上的甬道里。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是白怜花跟下来了。
白怜花之后是杨柳,然后是飞熊和胡子,黑犬则很自觉地在后面垫后,他是不死之身,万一有危险从队伍后方袭来,他可以作为肉盾,帮大家挡一挡。
周浊没有丝毫停留,晃着手电,不断朝着甬道深处迈出脚步。
地下空间的邪气非常浓烈,而且浓度最高的几个源头一直在不断移动,他的一双耳朵几乎在黑暗中竖立了起来,随时凝听着黑暗中的动静。
可怪异的是,这片地底空间明明十分安静,却完全听不到黑暗深处有任何声音传来,那些不断移动的邪气源头,仿佛都进入了某种静音模式,不断动得如何快,如何剧烈,都不会发出哪怕一丁一的噪音。
“这条隧道,好像是人为建造出来的啊?”
杨柳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狭长的甬道中肆意回荡。
接着队伍里就传来了白怜花的声音:“闭嘴!”
甬道确实是人为建造的。
白色的灯光在黑暗中来回划动,不时将甬道两侧的墙壁照亮。
周浊发现,这条甬道的墙壁和拱顶,都是用一种非常古老的四棱砖搭建起来的。
有些砖头的砖面上还能看到一些浮雕的痕迹,但由于空气中潮气太厚,这些石制的砖料被严重腐蚀,已经无法看出浮雕的具体内容,只能隐约分辨出,上面好像纹刻了不少类似于蛇、龙一类的长条状生物。
顺着甬道走了三四十米后,前方出现了一面怪异的墙。
那是一面用石砖垒砌起来的笔直墙壁,堵在甬道的正前方,墙壁上被人为挖掘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圆洞,最小的只有拇指大小,最大的直径也不过两尺。
周浊不断朝着周围扫着光,缓缓来到了石墙跟前。
在确定过附近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后,他只能将光线打进了最大的一口圆洞中。
想要继续前进,就只能钻洞!
光线顺着洞口照进去,里面是一条无比狭窄,同时又无比悠长的洞道,洞壁上能看到很多反射出油画光泽的粘液,像是从某种动物身上分泌出来的。
这一刻,周浊确实有些犹豫了。
一旦钻进洞口,在如此狭窄的洞道中,所有人的技能都无法正常施展,万一遇到危险,连逃都没得逃。
白怜花凑到洞口前看了一眼,当即就要缩着身子往里面钻。
周浊一把将他拉住。
白怜花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浊。
周浊一语不发地冲他摇摇头,旋即匍匐下来,率先钻进了洞口。
他有符箓,有掌罡,还有各种巫药和赤炼蛊,再不济还有一只长着大眼睛的小鬼护身,自保的手段多,适合打头阵。
至于白怜花,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很厉害,可他的能力,在狭窄的洞道中根本无法施展。
周浊刚进洞口,白怜花就快速跟了进来,后面的人则是等两人稍微爬远了之后,才依次钻入洞中。
“这几个狗鈤的,倒是精明得很!”周浊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他们之所以和打头阵的人拉开距离,就是为了在前方出现危险的时候,方便逃走。
大家聚在一起,确实容易被一锅端了,可离得近了,也方便在出现危险的时候相互支援,这帮人却只考虑自己活,完全把前面的人当成了肉盾。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周浊又不能掉头回去把他们打一顿,眼下只能不断挪动着身子,朝着洞道深处蠕行,只希望能早点看到出口。
洞道里的湿度明显比外面重得多,很快,周浊的衣服将彻底湿透了,一块一块布料像油漆一样漆附在皮肤上,难受之余,行动起来也变得很不方便。
前行中,他的手掌经常触碰到粘在洞壁上的那些粘液。
感觉那像是某种虫类的分泌出来的消化液,像蜘蛛丝一样粘腻,还有轻微的腐蚀性,皮肤上沾得多了,会感觉到一阵轻微蚀痛。
手电光一直朝着前方照着,却怎么都照不到洞道的尽头。
渐渐地,很多人都变得有些焦躁了,周浊能明显听到有些人的呼吸正变得越来越急促。
“啊!”
也不知道蠕着身子爬了多久,周浊突然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
不是杨柳,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但声线很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他立刻停下,嘴里发出“嘶嘶”声,让其中一条赤炼蛊到后面去查看。
红色小蛇刚刚顺着他的袖口钻出去,就听到白怜花在后方说道:“快走,这洞有问题!”
就在白怜花开口说话的时候,赤炼蛊触碰到了坚硬的洞壁,接着就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一样,脑袋一颤,又顺着袖口钻回了周浊的衣服里。
周浊心中正疑,突然感觉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对劲。
被手掌压住的那块坚硬石壁,像是突然软化了一样,呈现出一种类似于生猪肉的冰凉触感。
紧接着,周围的石壁都变得柔起来,如同不断蠕动的消化道一样,不断张缩着,从四八方朝他挤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