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怜花不解:“为什么要逃,你不是已经赢了吗?”
“地底的这只巨尸正在逐步陷入凋零,我担心……”周追后退了几步,捡起地上的手电和砍刀,打开手电,将一束灯光照向门外的石桥:“我担心,这个地下空间,很快就会坍塌。”
他提前收了尸火,并没有将这只巨大的邪尸彻底炼化,就是担心这个地底空间会坍塌。
这一路走来,都不知道到底朝着地底深入了多少公里,万一这个空间真的坍塌,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那棺材怎么办?”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浊第一时间将光甩了过去,就见黑犬和祝延州正蜷缩在墓室的角落,两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但都还活着。
白怜花疑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听黑犬说:“刚才那些触手全都被你们两个引走了,我和疯子没怎么遭受攻击。”
“先别管棺材了,快走吧!”
周浊感应到,地底空间里的邪气已经十不存一,再拖下去恐怕会很危险,于是一边开口说话,一边快速朝墓门外走去。
黑犬还不甘心:“死了那么多人,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找到了棺材,咱们不把它带出去吗?”
“先出去,如果出去以后,这座地宫没有坍塌的迹象,咱们再回来。”
说话间,周浊已经走出了墓室。
白怜花本来就对棺材没兴趣,也一起跟了出来。
白怜花之后是祝延州,他现在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但不耽误跟着周浊一起逃命。
黑犬站在弥漫着腐臭味的墓室里,望着棺材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恨恨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不是他不想带着棺材走,而是那么大一口棺材,他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周浊脚步生风,很快就穿过石桥,进入了骨笋交错的洞道。
随着邪气大面积退潮,洞中的石笋也出现了松动的迹象,整条洞道里弥漫着一股类似于皮屑堆积的腐朽气息。
众人一路盘旋上行,差不多走到洞道中段的时候,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
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一根巨大的柱子崩塌了。
声源的位置距离很远,但周浊却隐隐感觉到脚下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震荡。
“加快速度!”
他头也不回地低吼一声,接着就撒开双腿,在洞道里跑了起来。
轰——
没等众人跑几步,黑暗深处再次传来了巨大的崩塌声,而随着这次的声音响起,整个洞道也开始明显地震颤起来。
那就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洞道在快速颠动的时候,还在以明显的幅度左右摇晃。
那些原本就有点松脱的骨笋也开始晃动起来,似乎随时都有从众人头顶上坠落下来的趋势。
坏了,这个地底空间已经开始坍塌了!
周浊心中大急,现在他能做的,只有顶住一口气,在布满骨笋和坑洼的路面上尽快移动。
洞道里也开始出现巨大的崩裂声,不知道到底是洞道内部出现了裂损,还是洞道外部的支撑结构塌了。
周浊不停地加快,不停地加速,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
黑犬一个没刹住,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白怜花也用最快的速度停下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白怜花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周浊没有回应他,而是立刻调转手电,朝队伍后方照了过去。
刚才在奔跑的时候,他就发现,队伍里有个人的脚步声是朝相反的方向去。
此时在灯光照射下,果然看到祝延州正抱脑袋,朝来路的方向跑去。
“跟上他!”
周浊大呼一声,忙带着黑犬和白怜花追了上去。
其实他心里已经很清楚,按照目前的坍塌速度,他们几个恐怕还没等走到洞道的入口,就会被淋头而下的骨笋挤成肉馅。
而就算顺利抵达了入口,也要花时间去拆除先前搭起来的笋墙。
原路返回当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祝延州身上。
众人跟着祝延州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在洞道的一处拐角停了下来。
祝延州将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洞道的晃动幅度已经比之前大了很多,远处甚至隐约传来了骨笋从空中跌落,狠狠砸在地面上的撞击声。
“啊!啊!”
在地面上爬了三四个来回,祝延州突然指着一段洞壁喊了起来。
周浊立刻将光打了过去,就见那个洞壁上有个巴掌大的缺口。
缺口内部是空的,灯光照进去,能看到光滑的反光。
白怜花二话不说,连着挥了几剑,直接将缺口附近的硬化结构砍碎,在墙面上开出了一个大洞。
这下周浊看清楚在,在缺口后方,是一个人工打造的甬道。
这个甬道和进入尸腔的那条应该是同一批人建造出来的,道壁是用四棱砖垒起来的,砖面上有很多模糊不清的浮雕。
祝延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缩着身子钻进了洞里。
白怜花又对着洞壁看了几道,知道洞口的大小足够周浊过去了,才缩身进去。
周浊和黑犬也跟着进了洞,大家一刻都不敢停留,一入甬道,便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甬道很短,跑了没多久,就进入了一条真正的钟乳石洞。
此时身后又一次传来了巨大的崩塌声,声源的位置非常近,周浊感觉,那应该就是他们刚刚走过的那条洞道彻底塌了。
但他不敢花太多精力去关注身后的事,一边跑,一边晃着手电,不断寻找着祝延州的位置。
祝延州是他们在这个黑暗空间里唯一的生门,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跟丢了。
路面上到处都是一人高的钟乳石,祝延州的速度很快,有好几次从灯光的照射范围里失踪了,周浊紧跑两步,才重新找到对方的身影。
“白同学,你速度快,你到前面去挡着祝延州一点,别让他跑那么快。”
眼看自己已经很难跟上祝延州的步伐,周浊只能让白怜花过去把祝延州限制住。
可没想到,话刚说完,祝延州就突然消失了。
不是消失在了某根钟乳石柱后面,而是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地面上,凭空消失了。
白怜花也发现了异常,于是猛奔几步,去到了祝延州消失的位置。
周浊发现,白怜花跑动的时候,背影看上去有些虚弱,有好几步险些没站稳。
这家伙,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害。
“是断崖!”
白怜花端着手电朝脚下照了照,回过头来说道。
周浊三步并两步走完了最后一小段路,来到白怜花身边。
前方确实是一个很深的断崖,手电朝着下方照去,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一条地下河。
河水滂沱流动,激起大片的白花,只不过身后传来的噪音太大,无法听到湍急的流水声。
“跳不跳?”
周浊心中有些矛盾。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已经在尸腔外部,但尸腔实在太庞大了,一旦完全倾塌,引发的震荡足以将这片崖壁震裂。
到时候,崖壁碎裂产生的石块和崖上的人一起跌入水中,石头怎么样周浊不清楚,他本人肯定会挂。
白怜花眯着眼估测了一下河水的深度,说一声:“跳!”,接着就纵身跳了下去。
“呼!”
周浊长长吐了口气,又用力吸了口气,憋在胸口里,心一横,也跳了下去。
之所以犹豫要不要跳,不是因为他恐高,是因为不会游泳!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面对这么湍急的水流,会游泳也没用。
首先触碰到河水的,是周浊的脚掌,在这之后,他没有感受到身体扎入水面的坠入感觉,而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涡力,直接将他卷入其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胡乱盘转着移动,但根本分不清楚是向前走还是向后走,耳边只有簌簌涌动的水流,别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手电在入水的一刻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眼前一片漆黑,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力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呛到水,一边用双手抱住头,防止在快速的移动中撞到石头。
人是完全失感的,对时间的感知是不存在的,周浊只觉得自己随着水流漂了很久很久,久到肺都要憋炸了。
就在他感觉马上就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四只手臂突然从头顶上斜着探了过来,抓住他的肩膀、脖子,和手臂,“哗啦!”一声,将他拉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