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入了山影覆盖的区域,白怜花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了一把手枪别在腰间,用衣服盖住,又拿一个小包出来,将六梭子弹塞了进去。
“会用枪吗?”末了,白怜花又从武器袋里拿出了另一把手枪,朝周浊扬了扬下巴,问。
周浊摇头:“基本的使用原理倒是懂,但完全没有使用经验。”
白怜花将那把枪重新扔回武器袋里,而后又摸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扔给周浊。
周浊接过袋子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满了黄豆大小的钢珠。
白怜花将后备箱重新关好,说道:“这些珠子都是特制,你用力捏一下再扔出去,它们就会爆炸。”
周浊有些不安:“那我把它们带在身上,它们会不会因为受到冲击突然炸了?”
“不会,受到冲击之后,你得把它们扔出去,它们才会炸。”
“鬼街这么危险吗,进去还要带着武器。”
“平时的话,其实也没有太危险,但今天的情况可能比较特殊。我猜测,北海局的那个赵阳死后,他身后的人,很可能会猜到咱们接下来的动作,说不定,对方的人已经潜伏在了鬼街之中,随时准备偷袭你。”
“你之前不是说,刘局后面还会打电话过来么,咱们都在路上跑了两天了,他似乎完全没有联系咱们的意思。”
“他那边的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不是不想联系咱们,而是不能。这次的事情大概比较复杂,不然的话,他应该会让特警跟着咱们一起来。”
“你既然会用枪,为什么上次去旧城的时候不带上几把?”
“枪我确实是能搞到手,但我搞不到分局长手里那些特制的车子。开自己的车出来,带枪的话有极大的概率会被查到,就算查不到,万一车里的热武器被什么人盗窃了,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周浊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问题,有时候真的是不问不爽。
好在白怜花很有耐心,不管他问什么,都会给出十分细致的解答。
周浊总是有种很模糊的感觉,白怜花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把他当成了别的什么人。
锁好车子,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山影遮蔽下的鬼街。
半路上,周浊又忍不住问道:“车子就这么放在路边,不会被人偷吧?”
他知道那辆车子是特制的,但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混迹在鬼街里的,大多都是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异人,普通人打不开的车门,这帮异人未必也打不开。
“不会,放心吧。”白怜花先是快速应了这么一句,旋即又说道:“记住,如果遇到袭击,千万别手软,你的每一个对手,都和赵阳一样凶悍,稍有不留神,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周浊点点头,表示明白。
鬼街上灯火辉煌,但街道上却完全看不到其他活人,灿烂无比的光色之下,是令人心头压抑的死寂。
白怜花的脚步不算快,他一边前行,一边时不时朝着道路的两旁张望,尤其是在路过那些灯光无法完全照亮的深巷时,他会稍稍停下脚步,竖着耳朵细细聆听一下里面的动静,直到确定没有异常,才再次腾动双腿,继续朝着鬼街深处行进。
周浊给自己抹了两蒯窥灵膏,召出妒岸,让小东西先行一步,到前方去探路。
妒岸似乎对鬼街十分熟悉,从周浊的肩膀上跳下来之后,就快速钻进了不远处的一条黑巷里,凭借肉眼再难发现它的踪影。
好在周浊能感应到妒岸身上的气场,他感应到,这小东西在黑巷里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密集的楼群之中。
一路无事。
白怜花最终在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前停了下来,他抬起手,在门上快速敲了九下,接着就听到门板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门里的人似乎是个跛足,脚步声时轻时重,速度很慢。
大约等了半分多钟,木门才被拉开一条窄窄的缝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找谁?”
周浊顺着门缝向里面看,发现楼房内部完全不像外面这么明亮,门缝里几乎漆黑一片,只是隐隐有红色的微光缓缓晃动,似乎在距离门很远的某个地方,点着一支红色的灯笼。
白怜花应声道:“找乔老四。”
周浊心下疑惑,白怜花要找的人不是梅卓?乔老四又是谁?
门里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既然你们是来找四爷的,那就应该知道四爷的规矩。”
白怜花不冷不热地对着门缝说:“别废话,不想死就开门,我们是异事局的。”
“我们可不怕异事局,”门缝里的人笑了起来:“哪怕是总局的人亲自来,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白怜花二话不说,直接摸出枪来,对着门板“啪!啪!”就是两枪。
周浊发现,手枪开枪时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来得清脆。
门板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造的,沉重异常,即便是受到子弹的冲击,也只是晃颤了两下,然后缓缓张开。
门洞里漆黑一片,刚才那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你们坏了鬼街的规矩!既然如此,那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行了,让他们进来吧。”另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声音,似乎就是由整栋楼体发出来,周浊感觉,声源似乎遍布在整座楼的里里外外,但它们又无比的统一,所有声源里发出的声音全部聚合为一,几乎听不出多声道交叠的感觉。
沙哑的声音争辩道:“可是四爷,他们坏了规矩。”
“拿枪的那个人,是白怜花。”苍老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玩味。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沙哑的声音都没有再说话。
“进吧。”
伴随着苍老的话语声再次回荡,门洞里的红色光晕霎时变得明亮起来。
小楼的内部空间被照亮,门内是一条二三十米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摆一张方桌,一个带着圆形眼镜的老人坐在桌前,正脸正对着门洞的方向。
门中的所有的景物都被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周浊看到,在走廊的左侧墙壁上,挂着一块匾,上面用很粗的字体写着“包打听”三个字。
看样子,这家馆子,应该是专业贩卖各种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