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门到泰井的这五百公里路程并不好走,高原地区的天气本来就比较恶劣,加上这五百公里有一小半都是山路泥坎,走起来异常的艰难。
午夜十一点左右,车子陷入了一条被雨水泡透的土路里,白怜花和周浊纵是力量惊人,但很大一片区域的路面都完全被泡软了,站都站不稳,两人也是废了相当大的精力,才将车子重新拉到旱地上。
这一通折腾下来,白怜花明显露出了疲态。
他不久前才刚刚受到重创,即便恢复能强悍,但也耐不住这种拉锯战式的疲劳作战了。
“休息一晚再走吧。”周浊想起白怜花离开南港仓库的时候,曾带上了一堆登山镐、野营帐篷一类东西,于是建议道。
白怜花看来确实是有点扛不住了,点点头:“也好。”
两人合力搭了一个帐篷,白怜花的想法是晚上两人轮流睡,留另一个人在外面守夜。
周浊本来就不需要睡觉,于是独自承担起了守夜的责任,让白怜花赶紧休息。
白怜花进了帐篷以后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着,周浊在帐篷外的旱地上点了一把营火,将两罐牛肉罐头打开盖,熥在火堆旁边,然后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丑时了。
他的视线从显示时间的位置上移,一直移到屏幕右上角,发现网络信号竟然是满格。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位于高原腹地的广阔无人区,抬头朝着附近张望,看不到任何像样的建筑,也根本不存在什么信号发射塔,只有月光照耀下的土路和旷野,以及旷野远方蜿蜒连绵的山影。
“在这种既不是牧区也不是生活区的地方,信号竟然是满的。”
周浊盯着手机上的信号图标看了一会儿,而后手动拨通了苏扬的电话。
一连拨了三次。
前两次苏扬没接,直到第三通电话响了五六声,苏扬那边才按下接通键。
“哪位?”苏扬的声音有些烦躁,似乎是反感有人这么晚给他打电话。
周浊当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苏扬睡觉,但他担心,如果现在不打这通电话,接下来的时间里未必还有其他机会。
“对唔住啦,打扰你睡觉了吧。”
“周先生啊!不打扰不打扰,我正陪着苏瑶看夜场电影呢。”
“你们还真是岁月静好,我都有点妒忌了。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说说苏瑶的婚事。”
周浊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苏扬那边就开了免提,他的话,旁边的苏瑶也能听到。
“浊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这次是苏瑶的声音。
“那可不好说。”周浊心说,现在不是他什么时候能回去的问题,而是他这趟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两说,说不定今天晚上来几个等级特别高的异人,把他和白怜花都杀了。
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像现在这样脑袋别在裤腰上,时不时在鬼门关前跳大舞的生活,他竟然还挺喜欢。
又或者,他从来都不是个特别安分的人。
苏瑶在电话另一头说:“你快回来吧,你不回来,没人能堵住王子帅那张碎嘴子,他最近啰嗦死了。”
“你别拿王子帅当挡箭牌,”苏扬抢着说:“肯定是你自己想周先生了,对不对?”
苏瑶无奈道:“哥,不是我说你,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见一个爱一个啊?说了多少遍了,我和浊哥的友情很纯洁的好不好。”
“怎么说话呢,我好歹也是你哥。”
“那也改变不了你是恋爱脑的事实,哦不对,我错了,你是渣男脑。”
“当着周先生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说起来,对于苏瑶,周浊也是从头到尾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在这种事上很挑剔的人,他需要在正确的时间碰上正确的人,才能激活心里的某些东西。
“说正事吧。”周浊打断了兄妹俩的逗闷子:“苏瑶,你尽快在省城的西南方位买一栋属于你自己的房子。房子买下来以后,可以不住,但一定要在客厅的西南角摆上我之前给你的骨灰瓮。在苏扬的书房里,有一些我做法事用的阴符和朱砂粉,摆好骨灰瓮以后,你找个僻静的十字路口,将阴符混着朱砂粉一起烧掉——只要是十字路口就行,没必要非得是交通干道,小区里的十字口也行。”
苏瑶好奇道:“然后嘞,这样做了以后会怎样?”
“会修正你的桃花运,让鬼瓮吸走你的烂桃花,让你以后每一次遇到的桃花运都是好桃花。我仔细思考过,只要桃花正了,你和那个夏什么玩意儿的婚约自然会解除的。”
“谢谢浊哥!”
“客气啥。”
挂断电话,周浊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块提前去过毛边的桃木片,在上面写下了苏瑶的年龄和生辰八字,待墨迹干透之后,将写有自己的木片扔进营火中烧掉。
刚才他没把所有的步骤告诉,苏瑶,想要让整个术法成型,还必须找一个气场洁净的地方,取正木写下她的生身信息,再将写有这些信息的木头烧掉。
如此一来,才能将她的桃花运彻底扶正。
周浊也是看周围这片旷野上的气场结构单一,气场流动十分符合天地大势的易理,才突然想出了这个办法。
桃木在火焰的热浪中彻底化为灰烬,灰色的草木灰盘旋着在黑夜下飘散,于此同时,几道邪气正从正南方位徐徐走来。
那几道邪气离周浊很远,但由于旷野上的气息十分纯净,所有的杂质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他才能隐约感应到那些邪煞气场的存在。
从邪气的强度来判断,这一次议会派来的人,实力和上一次应该差不多。
上一次白怜花施展雷霆手段,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杀手尽数杀灭。
可这才过了大半天时间,第二拨杀手就贴上来了,看样子,议会的办事效率,似乎要比白怜花想象中还要高一些。
“如何对付新来的这帮杀手?”
周浊陷入了沉思。
杀光他们,恐怕不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杀掉第一拨,还有第二拨,杀掉第二拨,还有第三拨、第四拨,无限循环。
必须终止循环!
思来想去,周浊将视线放在了脚下的旷野上。
“这片旷野上的气场如此纯净,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奇门遁甲阵。奇门配巫术,似乎能配出许多种有趣的组合。”
一边喃喃自语着,他掏了掏袋,从里面摸出了一枚煞符。